却听魏子嘻嘻笑道:“彭老大,你也算是一派掌门,竟然不战而逃,要是传出去,你们三尸门的脸面,可就丢大了。”彭倨却全未动怒,“格格”娇笑道:“识实务者为俊杰。旁人只会羡慕我有先见之明,哪里还会笑话我。修真之人,哪里还用去计较什么虚名。超脱物外,处众人之所恶,几近于道,这样的话,难道你们的师尊前辈没有教导你们么?”魏子不防这彭倨这般牙尖嘴利,倒没有说辞笑话她,只得干笑一声,道:“彭老大,我们宗主对你仰慕已久,想请你到我门中一见。”彭倨甜甜笑道:“你们宗主是谁?我的仰慕者多如繁星,倒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阿猫阿狗。”   冯欢冷哼一声,道:“彭老大,还请口下留德。我们宗主世居薛地,名动天下,想来彭老大不会不知。”彭倨转头,对身侧的不借吃吃笑道:“你可听说过?”不借“呸”了一声,骂道:“哪里来的棕猪白猪,没听说过,咱们杂事缠身,哪里有时间陪这两个丑鬼闲聊,咱们走罢。”魏子干笑两声,寒声道:“彭老大,我们礼数已经尽到,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说话间,他的手掌之上,竟然缓缓流出一道清水来。这清水不散不落,仿佛一条玉带,在他手腕之上轻轻扭转,扭转之际,尚有五彩斑斓的虹气在水带之上蒸腾。

  彭倨乃是识货之人,娇笑两声,道:“难怪这样大的口气,原来是定水带。不知道今天是吹的哪股子霉风,怎么老是碰到一些讨厌人。既然这背晦事情躲不了,避不开,索性就动一回真格的。”话毕,单手一拍,不借立时就地一跺,弹起一股尘灰,那尘灰凝结成一双灰手,结一法印,猛然叱道:“千精骇动,万妖束形!”喝斥声中,不借瞬时化作一位金甲神人,这神人高不过丈余,比起适才在苏眷面前放出的幻象,小了很多。这神人手无寸铁,只握紧了拳头,一声咆哮,暴喝道:“是谁,竟敢惊醒我值时功曹?”瞧这阵仗,殷毓黧忍不住道:“难道这个彭倨又想跑?”

  冯欢冷哼一声,猛一仰头,一声怒吼,吼叫声中,其口中立时喷出一片妖雾,妖雾之中鬼影憧憧,无数鬼影蚊在其中“嗡嗡嘤嘤”作响,那鬼影蚊齐齐飞出,“呼”一声尽数罩在那金甲神人面上,这金甲神人猛一摔头,金甲之上陡然腾起烈焰,“嗤”一声响,鬼影蚊竟瞬时给烧成了灰烬,冯欢一愣,下意识的退了两步,魏子全神贯注,道:“别小看了她。这虽不是真神,但是有神之影力在其中。小心。”说话间,神人手掌之上窜起丈余来高的火焰,这火焰缓缓凝结,结成了一柄方天画戟。画戟一成,神人一声大吼,猛然前冲,一戟横扫过来,其快仿佛迅雷,其力似乎开山。魏子毫无惧色,不退反进,定水带瞬间飞出,只听那定水带“嗖”一声响,霎时缠在那火焰戟上,只绕得一绕,那火焰戟便化于无形,火焰熄灭,烧出一阵残留的白烟,白烟略略具有画戟的残象,这残象依旧扫来,“砰”一声响,首当其冲的魏子给扫得离地飞起,重重撞在背后的山石之上,将那山石撞出一个凹洞来。冯欢见势不妙,立时飞出不须鞭,双手结印,叱道:“灭鬼却魔,来致千灵!”

  法印一成,立时卷出万千鞭影,鞭影裹成一道影墙,那残象撞在墙上,立时瓦解,再无残留,而影墙之中,却瞬时卷出一片乌云,正是一群不计其数的飞蝎。飞蝎瞬时飞至,齐齐扎在金甲神人身上。这神人一声怒吼,浑身火焰冒出,这飞蝎却不惧火,齐齐扑下,蝎尾瞬时扬起,“嗤嗤”连响,这神人给扎成了个蜂窝,原地叫得两声,便化作了数百点金色亮点,在空中略闪得两闪,便消散掉了。彭倨却毫无可惜,只“啧啧”两声,道:“好手段。”不借的灰手却再结法印,叱道:“泰山式!”喝斥声中,不借已经飞身而起,瞬间化作一座石山,“轰”一声自空压下,将那飞蝎压成肉浆。魏子却已立身而起,双手结印,叱道:“深动微妙,解道根元!”定水带再次飞出,只见水带之上,虹气顿消,却裹出黑气来,黑气之中,隐隐有数个人影晃动,等到定水飞至,那人影已经化作实体,却是数个水魅,水魅生有六臂,六手之上,却无一根手指,只生满长长的蓝色触须。那蓝色触须之上,生满小小的气泡,气泡之中全是游动的细丝,瞧来十分怪异。

  彭倨骂道:“人丑都罢了,术法也这样恶心。”骂声中瞬时飞身后退,不借立时倒飞,“啪”一声砸在定水之上,定水带给压成薄薄一片水影,却依旧自不借身下滑了过来,那几个水魅腰肢陡然变长,直拖出十来丈,乱纷纷手臂齐齐挥动,依旧扑向彭倨,彭倨暗骂两声,手腕陡然抖动,但听“铛”一声脆响,躲在暗处的殷毓黧初一此刻离她较近,只觉心头一震,立时运功抵挡,幸得彭倨的并不知他二人在,力不在此,才勉力撑住,没有露出形迹。那魏子冯欢却全无所妨,冯欢飞身过来,不须鞭自侧面飞出,暴喝道:“奉承正道,九天符命!”那不须之上,立时生出九只骷髅头来,这骷髅头血肉模糊,嗷嗷张口,纷纷扑来。彭倨忍不住骂道:“妖人,逼人太甚!”

  喝骂声中,陡然将头一仰,头发猛然披落,一声长嗥,只眨眼之间,尽然化作了一具干尸。这干尸全身干枯,只有一层焦黄的干皮裹在骷髅枯骨之上,眼洞之中眼珠俱无,只有两个亮晶晶的光球。干尸一声怪叫,旋身飞起,其速度瞬时变得奇快,与人型之时不可同日而语。只见它飞身而起,单手一晃,不借瞬时飞回,化作了一把寒光凛凛的短匕。这短匕信手一挥,“嘶”一声响,便将近身的数个水魅剖成两半。干尸尖叫一声,猛然张开大口,“嘻”一下陡然一吸,那剖开的水魅便被它吸入了口中。水魅才刚入口,背后“啪”一声响,却是不须抽在了背心,九个骷髅立时张口咬下,却“喀喀”两声,齐齐被震掉下巴,连声音也叫不出来。

  干尸“嘶”一声怪叫,瞬时拔地飞起,闪电般便到了魏子面前,手中的短匕鬼魅般刺向魏子胸口,魏子大骇,猛然后翻,却闪得晚了,胸口衣襟被短匕一刀划开,衣衫立时掉落半截,胸口之上被划出一道血痕,尚喜他躲得甚快,那伤口不深。只将皮肉划开,未见骨头。冯欢见状大惊,立时结印,叱道:“上飨太和,餐味五馨!”立时衣衫掉落,化作了一头飞虎。飞虎猛然翕动双翅,瞬时飞起,扑到了干尸头顶,猛然咬下,干尸手脚灵敏,一脚踢在飞虎獠牙之上,借力使力,倒弹开去。却见魏子双手结印,猛然叱道:“灵篇洞畅,玉慧虚鲜!”咒法一完,魏子一声怒号,整个人猛然战栗,瞬息之间,竟化成了一个恶鬼。它浑身赤裸,肌肉遒劲暴突,手指脚趾都化作了长有数寸的灰色利爪,一张脸黝黑诡异,鼻孔上套有一巨大铁环,两只耳朵又尖又长,立在头顶,仿佛一对獠牙,身后垂有一根生有稀疏癞毛的长尾,后腰之上缠有一条双头蛇,双头蛇在它腰后“嘶嘶”吞吐蛇信,瞧来十分可怖,正是恶鬼中的恶鬼,薛荔。

  薛荔左腿在地上刨了几刨,地面便被挖出个小小的石坑,用力一弹,“嗖”一声便扑到了彭倨面前,彭倨不提防它竟然快捷如此,吃了一吓,立时短匕挥动,却听“铛”一声响动,短匕挡住了薛荔的利爪。乘此良机,飞虎从旁一口咬来,“喀”一声咬在彭倨肩头,彭倨闷哼一声,一脚飞起,踢在飞虎肚子之上,飞虎“砰”一声给踢出丈余,借此力道,彭倨瞬息闪出十来丈远。彭倨化成干尸,身如钢铁,却给这一咬,将肩头咬出两个小小的窟窿来,却是两颗虎牙牙印,不由得又气又恨。若论术法道行,魏子冯欢,都不是彭倨对手,两人联手,却又稍占上风。彭倨化身干尸,虽被咬了两个窟窿,却无血可流,咬牙恨声道:“今日就看看我的真本事。”说着双手结印,猛然叱道:“移形幻影大法!”喝斥声中,地面立时开裂,裂开的山石之间冉冉腾起蓝色的烟霭。

  此刻已然入夜,月光之下,这蓝色烟雾瞧来无比鬼魅,这烟雾瞬时凝聚,不多时便聚成了数个人影,这人影与干尸一模一样,只手中没有不借化出的短匕。彭倨一声厉啸,那几个人影便与彭倨一齐飞身而起,朝飞虎扑来,薛荔一声冷笑,道:“是幻象,别管。盯住那个手里有匕首的才是真身。”飞虎一声大吼,扇动双翼,飞身扑向手中持有匕首的干尸,谁料它才一动,那匕首突然消失,出现在另一干尸手中,飞虎立时一怔,不知道是匕首换了手,还是人和幻象换了位,一怔之下,几个干尸齐齐扑到,齐齐出手,“砰”一下将它打飞,手中有短匕的干尸,也乘机一刀斩在它的黑翼之上,将半个翼尖劈了下来。飞虎吓了一跳,道:“是真的,不是幻象。每一个都是真的。”薛荔咬牙道:“不,只有一个是真的,其他的都是幻象。只是她动作很快,可以瞬间和幻象互换。因为太快,你才会以为所有的幻象都是真的。”飞虎双翼护身,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 

  薛荔哼了一声,道:“我现在是薛荔之身,能瞧破幻象。她现在正在幻象之中不停的转换位置。“飞虎摇头道:“能看出来破不了有什么用?”薛荔一声怒号,喝道:“谁说破不了,你别动!”飞虎一怔,瞧见彭倨已经朝自己扑来,瞬间便到了面前,不由得骇然叫道:“你叫我别动?想叫我死吗?”他虽如此叫唤,却真的一动不动,彭倨短匕瞄准了他的咽喉,一刀切下,孰料刀才近喉,“砰”一声响,薛荔一爪子拍在她脑袋上,将她摔出十来丈远,人一打飞,那一堆幻象立时消散。飞虎的喉头上却给划出一道红线来,飞虎只觉喉头刺痛,吓得魂飞魄散,化回人型,用手一摸,虽有淡淡血痕,却只是划破了皮,并无大碍,心头后怕,忍不住道:“干什么不叫我躲?”

  薛荔哼了一声,道:“要用你作诱饵。她攻击你的时候,不能换身,正是我出手的时候。”飞虎冒一身冷汗,道:“要是你出手没她快怎么办?”薛荔阴森森一笑,道:“你怕什么,你要是死了,我一个人也打不过她。我是有把握的。总不成我拿自己的命来作赌注。”飞虎嘀咕两声,倒没了言语。却见彭倨给摔出十来丈,摇摇晃晃两下,“扑通”一声倒地,再无动静,飞虎吓一跳,道:“你可别把她给打死了,死的夫人可用不上。我们这祸可闯大了。“薛荔皱眉道:“她使诈的。我那一下,怎么可能杀得了她。”说着薛荔摇身一晃,重新化为魏子;两人慢慢逼近,陡然间,彭倨却陡然跳了起来,尖叫道:“你们这两个畜生!”冯欢吓了一跳,魏子却一跺脚,道:“快追。这是幻象。” 

  说着一把提起冯欢,望空飞起,飞在空中,果见一股黑气朝瞿父山的乱冈中窜去。两人不敢稍停,急追而去。初一摇头道:“这个彭倨斗不过他们。会被捉住的。”殷毓黧心里记挂着冯欢能解去碧磷雷泽之毒,道:“咱们跟过去瞧瞧。”初一点点头,尾随而去,跟不多远,却见彭倨已经快被两人追上,相距不过十余丈,魏子心急,飞行中猛然结印,叱道:“深动微妙,解道根元!”那定水带立时卷了数个水魅,闪电般扑向彭倨背心,彭倨无可奈何,无可躲藏,给定水带“砰”一下打在后背,立时自空中栽了下去,“砰”一声撞在地面的一块山石之上,“砰”一声撞在地面的一块山石之上,忍不住“哎哟”一声叫唤。冯欢魏子立时掉落,瞬时一左一右将她堵住,冯欢冷冷喝道:“彭老大,你还有什么花招要使?”



喜欢

你可能感兴趣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