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众人一脸惘然,初一叹口气,自怀中摸出一匹细绢来,却见那细绢之上写有细细的几行字:我是初一,赵墨是初一的朋友;赵墨住在峨眉山。初一瞧了一晌,自语道:“瞧这名字,赵墨该是个男子,想来我的朋友,都该是相貌堂堂的,怎么这些年轻女子,竟然都不认得这个赵墨,难道就没有美貌女子瞧得上他,莫非他是个其貌不扬的普通男子?”
冷不防一旁的殷毓黧突然开口道:“我认得赵墨。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。”初一一愣,立时笑道:“他在哪里?”殷毓黧微微一笑,道:“你先救我离开这里。我自然告诉你。”初一微微一笑,道:“区区一个九门聚妖阵法,要破它,真是轻而易举。”白眉一旁冷哼一声,道:“好狂妄的口气。小子,你是什么人,这闲事居然管到阎王爷手上来了。“
初一微微一笑,道: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,或者你看了我的法术,可以告诉我,我是什么人。小心了。我可不会手下留情。”谈笑间,突然转身,双手结印,轻轻念道:“幽冥,鬼缚之术!”瞬时青天之上,愁云惨淡,阴云之中,乍然吹来一阵妖风,妖风之中,裹有十来个鬼魅,倏突而来。
那鬼魅一见祸斗,立时缠了上去。这鬼魅一缠上祸斗,立时缩紧,嵌入那祸斗的体内。那祸斗放出巨舌,卷向鬼魅,这召唤而来的鬼魅却是幻影之体,并非凡俗的肉身实体,祸斗的舌头哪里能把这鬼魅拖得出来。不过片刻功夫,那鬼魅便盘入了那祸斗体内,这祸斗轰然倒地,满地翻滚,不过一弹指间的功夫,这八个祸斗突然翻身而起,齐齐转身,扑向白眉,鼻孔之中,猛然放出黑烟焰火来。
初一却立时结印,念道:“幽冥,鬼踪术!”立时地面之上裂开数个裂缝,初一等人立身的那一块地皮,“喀喀”两声,陷入地面,直沉入地底。白眉全然不管那黑烟焰火,双手结印,叱道:“幻影大法!”瞬时之间,幻化出百十来个白眉,齐齐扑向下沉的地皮。初一嘻嘻一笑,道:“想追我,作梦!”却见那百十来个白眉一齐扑来,却全都停在空中,似乎都已经踩上了实地,尚在满地搜寻。不过一晌,那八个祸斗身上的鬼魅便化作烟气,自祸斗脊背之上升腾而出,化于无形。鬼魅一消,白眉一拍手,那祸斗却也一声长嗥,自尾到头,一丝丝化作白烟,消弥而去。
殷毓黧莫名其妙,道:“那个白眉毛在作什么?”初一微微一笑,道:“那个白眉毛在找我们呢。他那样利害的法术,你真以为我可以破吗?不过说说大话唬唬他罢了。我的鬼缚之术不过是个障眼法,这个鬼踪才是带你们逃命的本钱。”殷毓黧皱了皱眉头,道:“救我一个人就好了。这些人和我没关系。”初一甜甜一笑,道:“没关系。我不介意多带几个人逃命。”他容貌奇丑,这一笑笑得殷毓黧毛骨悚然,下意识的把头扭向一边,却见赵墨额头全是汗水,浑身都微微的冒出火光来,十分怕人。
那百十来个白眉在空中乱窜,没搜寻出个名堂,瞬时合体,重新化成一人,飞升在空中,双掌合十,暴喝一声,叱道:“雨露千针!”呵斥声中,那两道白色长眉立时飞扬,每一根眉毛都暴长数十丈,每一根眉毛的眉尖都生出一个银白色的半截小人,这些小人只有胸腹上身,不过巴掌大小,奇特的是五官俱全,每一张脸孔都不相同,每个小人双手掌心都长有一只小小的眼睛,那眼睛之中放出微微的蓝光,直直的照出很远;这些小人尖声厉叫,漫天满地乱窜,用那掌中眼搜寻。
初一吓了一跳,道:“这个白眉妖猴果然利害!”说着双手结印,轻轻念道:“木石潜踪,潜光蔽影之技。”咒语消灭,乍听远方隐隐有怪异声音传来,不过弹指间的功夫,众人身边的土壤陡然松动,却听“噗”一声轻响,泥土剥落,一根巨大无比的树根伸了出来,这树根中间中空,乃是一个巨大的树洞。初一与夏文侯将众人轻轻搬入树洞,一入树洞,初一略一弹指,那树根便“嗖”一下缩回土壤之中,带了众人闪电般的遁走。
不知遁出多远,那树根已然不动,初一念动法咒,那树根破土而出,将众人送出地面;一出树洞,那树根便自行缩回了土中。众人出来,却不由得吃了一惊,初一召唤的这树根乃是一棵巨大的榕树的树根,这榕树生在一个小小的孤岛之上。这孤岛方圆不过十来丈,被这榕树全然覆盖,与其说它是孤岛,还不如说是一块巨大的礁石。四周是茫茫的水域,四望没有边际,远处水天朦胧,水天混为一体,瞧不出分界。
孤岛不远处,有水声轰鸣,众人循了那水声瞧过去,不由得吓了一跳,却见碧蓝的天宇之上,悬浮有一座无比巨大的孤岛,那孤岛之上,有两条水柱滚滚而下,那水柱滚落水域,溅起无数涟漪。孤岛之上林木荫翳,十分葱茏,隐隐有飞檐仿佛其中。夏文侯忍不住赞叹道:“真是神仙居。”轩辕瞳却一脸惊疑,道:“那孤岛之上妖气冲天,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大魔头。”说话间,却乍听身边不远处的水面突然冒出一连串的气泡。众人凝神瞧去,却听“噗”一声响动,水底冒出一个很大的鱼头来。这鱼头有些象鲶鱼,只眼睛大得出奇,且头上居然还有一个玳瑁帽子。这鱼头一见众人,竟然“啊”了一声,显是吓了一跳。
初一一见这鱼人,立时一怔,瞬时反应过来,单手成印,喝道:“化形解体大法!”咒语一动,其指尖之上立时电射而出一道紫红色的怪异光芒,那光芒一端系在初一指尖,一端连在那鱼人的额头之上,那鱼人猛然飞出水面,却见它浑身都穿有暗红色的铁甲,只有一双手裸露在外,那手指之间,还长有鱼蹼。其腰间挂有一物,似乎锤又似乎钺,瞬时摘下,脱手掷出,砸向初一的脑袋。初一微微一笑,单手一弹,那怪兵器便“啪”一声弹出,“扑通”一声掉入水中。
那紫红色的光线连在鱼人额头,霎时之间,那鱼人的额头便开始变成灰褐之色,不过弹指间的功夫,那鱼人便连甲带人一齐变色,变色一完,初一一收手,那鱼人便自空中落下。奇怪的是它下落之势无比轻浮,不象是一个着铁甲的士兵,倒象是一片飘零的树叶,在空中轻轻扬扬,飘荡好一阵,才缓缓落到水面,一到水面,轻轻一碰,这鱼人便化成了一堆残灰,渐渐的融在水中,水面微风吹来,那残余的灰烬便随风飘起,瞬时吹得无影无踪。
夏文侯吓一大跳,不想初一的术法如此可怕,转头望向初一,却不由得张大了嘴。只见此刻的初一眉目清秀,神采俊逸,竟是个绝美的青年男子。初一朝她点点头,道:“鱼妖嗜杀成性,不能让它跑了。它要是跑掉,会带很多过来。咱们可不一定能对付得了。”殷毓黧却也瞧见了初一此刻的模样,大是奇怪,道:“怎么你的样子变了?”初一一愣,旋即微微一笑,走到水边,瞧了自己两眼,默然不语。他那样子却也作怪,不过正常了短短一瞬,五官便又自扭曲,眉目歪斜,十分难看。
殷毓黧见他默不作声,想着自己身中剧毒,忙道:“公子,我身中剧毒,你可得救救我。我要死了,这世上可再没有人能找到赵墨了。”初一却瞧也不瞧她一眼,转身走到赵墨身边,道:“你中的毒并非无药可解,可是要找解药,却非常的麻烦。”说着蹲下身来,扶起赵墨,道:“你这位朋友岔乱了真气,倒是还有救。”殷毓黧面如死灰,半晌才道:“他不是我朋友。救不救都不打紧。你要是救不活我。这世上可就再没有人能找到赵墨了。”
轩辕瞳“呸”了一声,阴笑道:“别信她鬼扯。她是我的弟子,从没下山,哪里认识什么赵墨,不过骗你罢了。”殷毓黧猛然掉头,对轩辕瞳怒道:“老贼婆,你得意什么,我要死了,你也活不了。”轩辕瞳勃然大怒,对夏文侯道:“去把这个贱人杀了。把她的魂魄给我吸出来,锁在这个孤岛上。叫她万世不得超生。”夏文侯吓了一跳,半晌道:“娘。我下不了手。”殷毓黧倒真给吓住了,不敢再顶嘴,只是不死心的对初一道:“我还能活多久?”初一却没理会她,只伸手把在赵墨的手腕,按住他的少阳心经,听他脉动,半晌才对殷毓黧道:“依你的修行,还有半个月的时间。那位老人家道行很高,至少可以支撑三个月。只是这毒虽不是烈性毒,但是有阴蚀之力,你们无法行功,也无法行动。”
殷毓黧面色惨白,道:“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。”初一微微一笑,道:“有啊。要是有人肯为你寻找解药,半个月或许就够了。”殷毓黧立时颤声道:“你别碰那个人,让他死了算了。你替我找解药。我把赵墨带给你。”初一摇头道:“上天有好生之德;我怎么能见死不救。诶呀,这位朋友原来不是岔乱了真气,是龙虎相斗,真气不协。他修习的道法太过高深,我帮不了他呢。他叫什么名字?”殷毓黧瞟了赵墨两眼,赵墨正神色十分奇怪的盯着她,殷毓黧心中略略有些不安,掉转头,道:“我不认识他。突然碰上的。”
初一微微一笑,道:“我瞧着他,倒是觉得很面善,象是在哪里见过一般。”赵墨此刻全身真气涣散,紫庭御神真诀无法行功,那真阳火气与旱魃妖骨的先天火气又争持不下,有神火印之故,灵台还能清醒,能听能看,却不能言语,不能行动,心中便有再多话语,却是一字说不出来。适才夏文侯殷毓黧瞧见初一变了样子,他却因为初一背对他的缘故,没有瞧见,想扭转脖子瞧个究竟,却连脖子都动不了。这时候初一蹲在他身边给他把脉,他说不出话,只得朝初一眨眨眼睛罢了。初一微微一笑,在赵墨脸蛋子上轻轻一弹,道:“你还会眨眼呢,你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,找一个绝顶高手,替你催动真元,把你体内的真气全都炼化顺了,就没什么事了。”说着又微微一叹气,道:“可惜我不是绝顶高手。”
殷毓黧一旁生怕赵墨突然恢复,对初一道:“他那都是小毛病,不打紧的。你好好的替我瞧瞧。我的解药在哪里找去?”初一淡淡一笑,道:“你中的毒是碧磷砂与雷泽砂的毒。这两种毒都是阴毒,一化脏腑,一蚀骨骼,要解毒,虽然麻烦,却也并非难事,咱们去鹿吴山走一趟就好了。”轩辕瞳陡然放大了瞳孔,道:“你是说用蛊雕?”初一微微一笑,道:“前辈果然博闻广志,蛊雕的角不过是药引子,真要解毒,咱们要去漆吴山,去找赑屃。”
轩辕瞳打了个寒颤,道:“找赑屃作什么?”初一微微一笑,道:“碧磷与雷泽的毒,岂是寻常物什可解的。赑屃的半龙血,才能真的化解那奇毒。”夏文侯一头雾水,道:“什么是赑屃?”轩辕瞳微微皱眉,半晌才道:“赑屃又叫龟跌,样子有些象巨龟;传说赑屃是龙族的后裔之一,力大无比。中原有很多丹汞道派传说它们的血液可解百毒,是而今世上最纯正的龙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