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眉嘻嘻一笑,道:“恐怕你待得太久,将来想要离开,也未必就能离开。双魂共处,不是你死,就是我亡。”轩辕明神色冰冷,全瞧不出她的心思,只冷冷道:“那不关你的事情。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白眉淡淡一笑,道:“这是华妙洞天。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是峨眉山道士的修真炼道之所。可惜支持这个洞天的支机石被人盗走。整个洞天向西南倾倒下来,摔得十分残破,很多峨眉山的道士死在那场劫难之中,他们的法宝残留在这里,让很多有灵性的种族开了灵根元窍,得以修行。那些劫后余生的峨眉道人从此风流云散,再也没能回到峨眉。在很多年后,才有一个太乙道人,找回了峨眉失落的神器与术法,以血为盟,誓称世代都将守护剑山,才用一块补天石重新支撑起一个新的峨眉洞天。”
轩辕明哼了一声,道:“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。华妙倾倒,倒成全了你这样的妖孽。”白眉“呸”了一声,道:“你个老妖婆,你懂什么。就是没有华妙,以我的天资,一样可以得道。”说着脸色渐渐阴郁,道:“既然的我的弟子看上了你们的元神,是你们的福气。居然还敢动手,不是我恰巧经过,我的徒儿岂不是遭了你这泼皮婆娘的毒手,未免你们多受苦,你们还是自裁罢。”轩辕明哈哈大笑,嗤笑道:“井底之蛙,在本尊面前还敢大言不惭。不打得你神消魄散,你不知道天外有天。”
白眉冷哼一声,左手单手结印,右手五指陡然成爪,一把抓住身边一个童子的脑颅,那童子一声惊呼,叫道:“主人,不要……”话音未绝,“啪”一声响,脑颅爆裂,飞溅的脑浆每一滴都化成了那个童子的模样,只是这些童子只有一颗头是人头,身子却有些象拖了一条蜥蜴尾巴的猴子,瞧来十分怪异。一时间满地都是这种怪物,约有三四十个,团团将轩辕明围住。这怪物以尾巴拖地,四肢都腾空立起,手指脚趾之上,都生有长长的尖利的爪子,奇快无比的朝轩辕明聚拢,利爪挥舞,十分狰狞;轩辕明冷笑一声,道:“雕虫小技!奇门遁甲!”
呵斥声中,玉虚杏黄旗卷出杏黄色的旗帜,将轩辕明全身都裹了起来,那怪物扑到,轩辕明却“嗖”一声窜到了白眉背后,旗尖朝它后脑猛然戳下,白眉吃了一吓,不提防她的遁甲之术如此迅捷,听得脑后生风,立时斜斜飞起,六耳弥猴在白眉身边,瞧见轩辕明,立时窜起,匕首脱手飞出,轩辕明全然未瞧在眼中,单指一弹,“啪”一声,便将那暗影匕首弹成一片暗影散去,顺势飞起一脚,踢在那六耳的鼻子上,六耳“吱吱”乱叫,给踢得倒飞,轩辕明冷冷叱道:“风怒,开碑手!”几乎同时“啪”一声响,一只风影之手脱空飞出,击在六耳胸口,六耳“哇”一声吐出一口鲜血,摔倒在地,立时昏厥,死活难测。
白眉的那一堆怪物却突然全都将尾巴一曲一弹,“嗖嗖”之声不绝,全都弹飞上天,扑向轩辕明,青城山的奇门遁甲,何等了得,这几个小蟊贼的飞行之法,哪里能追得上她。眼见几个怪物已然扑到,轩辕明却瞬时化作一点寒芒,扑到了白眉面前,玉虚杏黄旗的旗尖凛然生光,朝白眉当胸刺下,论道法,轩辕明自然高明,论修真功力,轩辕明已经换体,附着在夏文侯身上,却还尚浅;但轩辕明乃是绝顶聪明之人,深知敌之所长,我之所短,仰仗世上最快的遁术,跟在白眉身侧,以玉虚杏黄旗之力伤人。
玉虚杏黄旗乃是青城至宝,其原主为东华帝君,东华帝君当年奉元始天尊之命下界,统御诸神,辅佐周室平定天下,玉虚杏黄旗征伐四方,威名显赫,乃是不二的神兵利器,白眉不敢小觑,见旗尖已然刺至,单手结印,叱道:“幻影大法!”瞬时幻出百来十个幻影,每一个都和本身一模一样。轩辕明一旗戳来,穿胸而过,却“噗”一声,化作了一团气影,真身已经遁走。轩辕明十分恼怒,双手结印,喝道:“风怒,穿云!”“嗖嗖”数声,她的杏黄旗上立时卷出数十道亮银色的无羽气剑,向四面八方刺去,白眉的幻影分身一被刺中,立时被刺破幻象,化成一团气影。
白眉遁在远处,哪里将这气剑放在眼中,轩辕明找不出真身,给了他时间施展阵法,双手结大法印,念诵咒法,咒法完毕,立时叱道:“九宫,迷踪!”话音消落,空中立时现出九道门来,在轩辕明身侧旋转。轩辕瞳在一旁瞧得仔细,吓一大跳,忍不住叫道:“姐姐,别管我,快走。这是九门聚妖阵法,文侯道行太浅,你斗不过它!”大叫声中,那九道门已经缓缓开启,每一道门中,都已经探出一个妖兽头颅来。
白眉嘿嘿冷笑两声,单手一挥,地上那无数脑浆化成的怪物“噗”一声全都爆裂,重新化作脑浆,瞬时飞回那童子破裂的头骨之中。待最后一滴脑浆飞回,那童子猛然睁开眼睛,捂住脑袋,喘息不止。轩辕明听得轩辕瞳之言,森然道:“就是战死,也不能临阵脱逃。我们是姓轩辕的!”说着“嗖”一声闪现,已经瞬移到一个妖兽面前,那妖兽张开巨口,一条猩红无比的巨舌猛然卷出,轩辕明凛然不惧,玉虚杏黄旗猛然扎下,扎在那巨舌之上,“噗”一声闷响,旗尖毫无阻滞的刺穿巨舌,轩辕明冷冷喝道:“黯火,炮烙之技!”
玉虚杏黄旗之上,立时发出“嗤嗤”之声,旗身瞬时变得通红,一股暗红之色自旗身之上流转传开,那红色瞬时传遍妖兽全身,只听得“砰”一声巨响,那妖兽给这黯火烧成一片黑灰,散作满天的烟絮飘扬。这反震之力却也震得轩辕明倒飞十来丈。为避免伤害夏文侯元神,轩辕明一直隐忍,不敢动用她的肉身修行,是以她虽有术法,却无功力支撑,使出黯火术法,十分勉强,那妖兽虽灭,她却也气行不畅,十分难受。
那余下的八门却也正缓缓开启,八只妖兽已经出了半身,这些妖兽瞧来象巨犬,却生有四个鼻孔,每一个鼻孔之中都喷着烟火,浑身都爬满一种似乎蛆虫的小火虫,轩辕瞳瞧这妖兽的形貌,忍不住叫道:“姐,快走,是祸斗,这是祸斗,你斗不过的。留得青山在,哪怕没柴烧。别管我,将来为我报仇便是。”轩辕明瞪了她一眼,道: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没出息了?”说着咬牙转身,气质高傲,神色冰冷,玉虚杏黄旗迎风招展,发出淡淡的黄色暖霭。
白眉嘿嘿一笑,道:“你这是在自寻死路!”说话间,那八只祸斗已经脱门而出,八兽齐鸣,放出铺天盖地的烟火朝轩辕明烧来,这烟乃是漆黑之色,黑烟之中,那火焰十分奇特,乃是一朵一朵飘浮在黑烟之中,晃眼瞧去,倒象是黑潭红莲,轩辕瞳一颗心悬了起来,望向轩辕明,却见轩辕明此刻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怪异,似是惊讶,又似是害怕,轩辕瞳一怔,猛然明白过来,叫道:“文侯,奇门遁甲,快跑!”
却是夏文侯此刻清醒了过来。夏文侯一醒,轩辕明便被逼出了肉身灵台,若是往常倒也罢了,此刻与敌对决,关乎生死大事,轩辕明不敢退让,想要双魂共存,却把夏文侯给吓怔了,只觉身体之中某个地方,似乎还另有一人,正觉惊怖,却见眼前铺天盖地的一片烟火卷来,黑烟弥漫,似乎想要吞噬天地,红焰灼灼,仿佛想要焚尽万物,夏文侯心猛然一缩,陡然觉得无比恐惧,除了战栗,不知道还有路可以逃,只傻傻的瞧着这烟火朝自己袭来。
轩辕瞳又惊又慌,放声大叫,夏文侯却只管恍如未闻,殷毓黧哈哈大笑,道:“老贼婆,你也有心痛的一天!”正得意,却乍见赵墨猛然翻身而起,双手结印,叱道:“遁破,土遁!”话音落时,人已经瞬时湮灭,那烟气火光刚触及夏文侯,赵墨已经自地底一把抓住夏文侯的双腿,“嗖”一声拖入地中,瞬时遁走,回到了轩辕瞳身边。轩辕瞳大是感激,对赵墨道:“快,快带她走。”
赵墨却苦笑一声,道:“我带不走了。”说话之时,口中竟然有火光隐隐闪现,赵墨为救人,不顾真气紊乱,强行运功,此刻体内的真阳火气再也无法压制,已然散入四肢百骸;那真阳火气察觉到了赵墨的妖骨,刺入经脉,开始焚骨;旁人瞧不出来,赵墨却自觉似有万千火针在身,锥心刺骨,痛不可言,忍不住想放声大叫,谁想待要叫时,却又发不出一丝声音来。轩辕瞳一咬牙,唤出幽魂万骨幡,颤巍巍起身,对夏文侯道:“文侯,你快跑。师父帮你抵挡一阵。”殷毓黧黑沉了脸,道:“惺惺作态,你不是承认她是你的私生女儿了吗?怎么当面倒不敢认了。难道是怕你这个女儿瞧不起你,鄙视你的轻薄无行吗?”
轩辕瞳猛然掉转头,骨幡猛然敲在殷毓黧头上,骂道:“贱婢,你不想活了。”可惜她中毒甚深,功法全无,一敲之下,毫无劲道,不过将她敲得红了一片而已。殷毓黧剧毒在身,无力抵抗躲闪,只得冷哼一声,骂道:“老贼婆,难道你还想活命吗?那个妖猴道法如何,你可也瞧见了。你这个废物女儿要逃命,想都别想。”夏文侯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,只怔怔的瞧着轩辕瞳,一言不发。轩辕瞳望了她两眼,喟然一叹,道:“人言可畏,师父不敢认你,自然有师父的苦衷。你走罢。这妖猴功法道行,十分了得,就是没有中毒,我也未必就是敌手。将来你不必为我复仇,我活了这样多的岁月,也不枉为人一次,修真一场。”
夏文侯毅然站到她身前,道:“虽然你从没有认过我,可是自小那样疼我,我心底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娘了。娘,孩儿没用,修行太浅,今天救不了你,可也不会丢下娘你不管。要死,咱们娘两个就死在一块。”轩辕瞳拼命摇头,道:“不行,你不能死。你姑姑还在你的肉身里,你要死了,她也就死了。你走罢。咱们的奇门遁甲是世上最快的遁法,你全力施展,那个妖猴未必就能追上你。”
说话间,那八头祸斗却已经掉转方向,向夏文侯等立身之所奔了过来,距离稍近,八头祸斗齐齐仰头一阵嗷叫,鼻孔之中瞬时再次卷出黑烟黯火来。夏文侯一咬牙,转身结印,大喝道:“风怒,影舞!”咒语响起,玉虚杏黄旗之上瞬时卷出数道飓风,飓风四面卷出,周遭的枯叶碎石通通给卷入风内,满天飞扬,这术法虽精,可惜功法太浅,飓风才略略将那黑烟焰火吹得稍偏,便自行散去,那黑烟焰火瞬时回卷,来势更快,夏文侯无法可施,只得闭目等死。才刚闭眼,却猛然听见一声叹息,一股冰凉无比的幽风自地面突然升起,形成一道风墙,瞬时将夏文侯等人齐齐拦在中心,那黑烟焰火一碰到风墙,便立时消散。夏文侯大是诧异,睁开眼来,顺着众人的目光瞧去,却见风墙之上,立有一个少年,身姿挺拔,正微微的笑着瞧向自己。
这少年肌肤如雪,光可鉴人,却五官扭曲,十分丑陋,赵墨却是一眼便认出,这是初一。只是他张口数次,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,徒然“咿咿呀呀”发出几声无比嘶哑的叫唤罢了。初一却轻飘飘的飞了下来,无比认真的瞧了瞧众人,向夏文侯一歪头,道:“你认识我吗?”夏文侯脸庞一红,轻轻摇头,初一大是失望,隔得一时,又微微一笑,朝她道:“那你认得赵墨吗?”夏文侯再次轻轻摇头,初一叹一口气,回头望了望赵墨殷毓黧等,有些萧索,似乎不过顺便问问,已经不带任何希望的道:“你们有谁认得赵墨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