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魁带了众人离开地底溶洞,回到鬼域,御魁道:“少君去了哪里,单凭咱们这几个人,倒不容易找。这样,先会合了大师兄,咱们再商议。”冰砚无奈,想着御魁说得也是,只得点头,一行出来,赵墨瞧冰砚神色委顿,道:“别担心,少君不会有事。”冰砚叹一口气,也不多言,瞧见淮南和临潼,道:“你们就那么一点根基,居然也跑下山来,真会捣蛋。”临潼淮南只站在他身边,微笑不语。
冰砚便自怀中摸出那几个龟壳,递给赵墨,道:“你替我瞧瞧,这上面都有些什么名堂?”赵墨瞟了一眼,道:“这是光明道的行经图嘛,只不过是反着绘的。”说着单手成印,喝道:“破!”那龟壳陡然震动,“啪”一声响,都裂作了两半,龟壳之中,居然还有一片蛇鳞,那蛇鳞甚大,托在掌中,倒比巴掌还大。
冰砚细细瞧来,那龟壳内壁和蛇鳞之上,都有细细的血丝,一旁的御魁道:“原来蛇鳞藏在龟壳里面。这玄武之技,非同小可,文鼎,你可要好好的修习。”冰砚皱眉道:“这就一堆龟壳蛇鳞,一个字没有,要怎么修习?”赵墨捧在掌心瞧了半日,笑道:“枉你这样聪明,倒没瞧出来,这些细细的血丝,是经脉图。”御魁点头道:“《玄武》被称为《八脉奇经》,自然不以文字传授。要修习这神功,自然是以经脉图之。”冰砚拿过来端详一晌,道:“瞧来倒象是很厉害的样子。”
御魁嘿嘿一笑,道:“玄武不是真法,是技法,是专攻技击的术法。威力之大,和《玄都上品》可就大相径庭了。”冰砚道:“那这个玄武究竟都是些什么样的术法?”御魁道:“玄武在峨眉封存多年,少有人知。你问到我,倒是问对了人。我先问你,咱们峨眉修火法,有几种火焰?”冰砚想也不想,道:“入门的是操纵凡火,光明修过第一重的第三层,便可以召唤三昧真火,再之后可以召唤六阳玄火,是哪一层的道法,我倒记不得了;克非学过《灵宝经》,再多会一个九鼎神火,我听他说,再等上几年,他道法成了,还能再学会一个焚天雷火,再之后有些什么,他自己也不知道了。”
说着他一拍脑袋,又道:“我倒忘了,少君的也得算。他如今精通的,不过是入门的幽冥术中的鬼火;六道冥火虽说勉强些,他也还放得出来,至于将来他能从《道德经》中学到什么,我就不知道了。”赵墨笑道:“我知道,他跟我提过,是星火,要多给些时候,他还能学会一个月火。”御魁嘿然一笑,道:“这也就罢了。星火还好些,不过多下些功夫倒罢了,至于月火与雷火,非同凡响,你们不好好修行,要召唤那样的术法,可就没指望了。那水法呢,咱们峨眉的水法有几种?”
冰砚想了想,笑道:“咱们峨眉以火法见长,水法除了我的万象功和少君的幽冥术,倒没见别的师兄用过。我们召唤的,都是凡水。”赵墨道:“我记得《玄都上品》的第六篇倒是水法来的,可惜咱们都没怎么修习。”御魁点头道:“水法艰深晦涩,咱们峨眉,恐怕有几千年无人领会了。从第六篇里所记载的来看,里面的水法,略分为三种,一是凡水之术,二是寒冰术,至于其三,咱们都没修过,也不过知道个大致,倒说不上来。”说着望了望冰砚手上的龟壳蛇鳞,道:“这个玄武之法,是我们峨眉的先师,集峨眉水火二道的极至,自黑灵赤灵两位尊神处领会而来,黑灵为水法,而赤灵为火法;其间的玄妙,非我可以言说。冰砚,你可不要辜负了先师的心血。”
冰砚点头道:“师叔你放心。我一定好好修习。”说了一晌,御魁道:“走罢。先回去找你们大师伯。”便由赵墨领头,带众人顺原路返回,先穿鬼域,再回木棉谷,再过山洞,回到鬼域之外的深谷甬道,顺甬道向下,再重回鬼域,找到七宝宫,见到了洞玄等人,两厢见面,各说所遇,御魁等听说阿蛮是弥罗转世,顿时都呆了一呆,御魁立时朝冰砚等人使个眼色,冰砚等会意,便都不则声,只字不提昊天令之事。
御魁又道:“既然弥罗已经回到了阿蛮身上,那咱们就不得不防。这个弥罗虽然回来了,可是他还不一定完全回魂。”洞玄一愣,道:“为什么?”御魁道:“他还少两样东西。”洞玄哼了一声,道:“是昊天令罢,这东西失落多年,他未必还能找回来。我瞧他当年布下的阵法,即便没有昊天令,他一样可以回魂。”御魁微微一笑,道:“昊天令他可以不要,但是他要回魂,找回前世的修行,有一件东西,那是绝不能少的。”洞玄一愣,摇头道:“你是说仙剑罢,阿蛮已经拿到了腾空剑。”
御魁摇头道:“不是腾空。是画影。腾空是他今生的护身之剑,画影是他前世的护身之剑。两者缺一不可。”洞玄泯然不语,御魁道:“腾空画影,都是颛顼所有的利器神兵,腾空乃王者之剑中的王者,画影乃霸者之剑中的霸者,两者之锋芒,不是你我可以抵挡的。你送阿蛮回峨眉,可不能让他找回画影。”洞玄哼了一声,道:“要依我的意思,现在就一剑砍了这小子,让他再轮回罢了。他能布阵一次重回峨眉,我不信他还能再回一次。”
御魁一愣,道:“这倒不必。掌教必然不会同意。不管怎么样。还是先把他送回峨眉再说。”洞玄想了想,道:“那也行。我先带几个弟子回峨眉。你带人在这里把左少君找回去。”说着出乎所有人意料,他没带上自己的门人,却单单只带了林玄真梁道临两人;三人带了萧阿蛮,御剑行空,直回峨眉去了。御魁回身对李元济道:“你安排一下,十人一组,就在这鬼域搜索,就算掘地三尺,也要把少君找回来。”
正说话,却突听人群之中“砰”一声巨响,一道怪异的紫青色火焰腾空窜起,“轰”然巨响中将七宝宫中的一座小阁楼冲垮半截,顿时满地都砸满破碎的石块和木块。御魁愣了一愣,道:“怎么回事?”却见冰砚脸色苍白的自人群中走出,道:“师叔,是我不小心。”御魁没回过神来,道:“那是什么火焰?”冰砚摇摇头,道:“我不知道。刚才……”御魁立时会意,一挥手,道:“不用说了。你跟我、克非、临潼和淮南一道罢,我们一起去找少君。”
毓黧一旁忙道:“师叔,我也想尽一点绵薄之力,带上我罢。”御魁略点点头。一时元济安排完毕,众人各各分好,纷纷御剑飞起,望鬼域搜索而去。御魁这才对冰砚道:“你刚才是在运玄武之功吗?”冰砚苦笑道:“要是在运功也罢了,倒不至于出岔子,我不过略想了想那行经之法门罢了,哪里知道就有这么大的动静。”
御魁嘿嘿一笑,道:“只是存想静思,就有这样的功法,将来的成就,嘿嘿,好,你好好的修习,将来峨眉的第一高手,未必就不是你了。哼,什么克非少君,都不是你的敌手。”说着,他又道:“你把彭矫怎样带走少君的情形,再给我说说看。”冰砚便一五一十的说出来,御魁一愣,道:“冥河?这妖孽居然会开冥界之门。”说着便皱眉不语,半晌才道:“好,既然他们去了冥河,咱们也去。”这边毓黧顿时面上变色,道:“师叔,峨眉有开冥界的法术吗?”
御魁轻轻摇头,道:“我们又不是妖怪,哪里会那样的妖法。我们虽然开不了冥界之门,可是我们可以去西海,从西海的海眼直接进冥河。”毓黧一愣,道:“去凤麟洲吗?”御魁想了想,道:“西海有三座海眼,凤麟洲、聚窟洲和流洲都有。凤鳞洲最远,流洲和聚窟洲还近一点,流洲多妖,而聚窟多修真的散人,我看还是去聚窟。”
说着众人便御物飞行,出地宫而上西海,望聚窟洲飞去,众人飞在云中,飞行数十里,上有碧落而下有碧海,海天都是一色湛蓝,冰砚忍不住叹道:“这海天倒象是少君的平波镜。”临潼忍不住劝道:“师父,左师叔人那么好,妖怪都不忍心害他的。你放心罢。”毓黧忍不住一声嗤笑,道:“妖就是妖,哪里会有好心。”冰砚默默瞄了她一眼,倒没说话,只轻轻拍了拍临潼的肩膀,道:“你连御空飞行都甚难,以后不要以身犯险。师父可不想要个缺胳膊少腿的徒弟。”
临潼望了冰砚数眼,道:“师父,你放心,我一定用心练功,一定不会丢你的脸的。”赵墨嘿嘿一笑,对淮南道:“听见没有,你可得多用心了。”淮南倒没多言语,只是红了脸望着冰砚,冰砚劈手给他一巴掌,道:“师叔说你呢,你还猴着个屁股不开腔。小心我拔了你的猴皮,就知道贪睡,一点不如临潼老实。”说话间,众人已经飞出西海数百里,却见西海巨波之中,有一层蒙蒙烟霭,一座巨大无比的海岛飘浮在烟霭之中,绵延不知有几百里。
冰砚望了望,道:“这就是聚窟洲吗?怎么瞧来倒象是浮在海面上的?”御魁道:“聚窟洲号为小神仙府,地方三千里,均是浮在虚空烟霭之中,既不落地,亦不蘸水,凡人就是乘舟自这聚窟洲下过,也不自知,多少人从这仙府过,只当在水雾之中穿过罢了。”赵墨道:“那这聚窟悬在空中,那海眼怎么会在它上面?”御魁微微一笑,道:“你这呆子,谁告诉你说海眼就一定在海底?”赵墨一愣,半晌无声。毓黧却陡然一惊,指着天空道:“那是什么?”众人扭头望去,却见空中有一道火光烧过,那火光飞得甚快,瞬时便飞入聚窟之中,无影无踪。赵墨皱眉道:“依我瞧,倒有些象箕尾山的那个火蝎。”
御魁瞧了一晌,默不作声,半晌,道:“别管它。咱们先找海眼要紧。”众人飞近聚窟,却见洲头立有一山,巍峨高耸,这山上林立数十峰,主峰高万仞,飞鸟绝迹,直入云海之中,赵墨道:“这山的形状瞧来,倒象类妖。”冰砚一愣,道:“什么类妖?我瞧着倒象是一个长了翅膀的人。”御魁道:“说得倒真对了。这叫人鸟山。主峰就叫人鸟峰。”说着按低云头,道:“海眼在何处,我也不知道,咱们得好好的找一找。这海眼之上,虽有瑞气祥云,比别处不同。但这里灵根深重,未必就容易寻找。”
说话间众人飞得甚低,已经离地不过数十丈,在山中搜寻,这山中野兽甚多,尤多狮子,那狮子个头比寻常狮子都大,浑身青毛,卧在长草之中,倘若不防,晃眼瞧来,倒象是一团蒲草,稍不留神,未必不会踩上去。还有一种野鹿,身有七色,倒似披了一截彩虹在身,只在悬崖峭壁上奔跑跳跃,成群结队跑过,倒象是一抹流霞自山峰之上漂移而过,美焕绝伦。瞧见冰砚等人,这野鹿也不惊惧,竖起耳朵,鼓大了眼睛,直直的望来,甚是可爱。临潼忍不住道:“这梅花鹿真漂亮。”御魁淡淡一笑,道:“这是未成年的天鹿,年岁还小,等上了五百岁,就会长出翅膀,可以飞的。以前凌霄阁的门人弟子,常来聚窟捉它们作坐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