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质“咦”了一声,瞧了瞧彭矫,又瞧了瞧彭矫背后的少君,冷笑两声,道:“三妹妹,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小孩子?”彭矫嘻嘻一笑,道:“我人也不大啊。再说,他也不小了,修真之人,样貌总是瞧不出年纪来的。”彭质哼了一声,语气不善的说道:“刚才那几个道士跑哪里去了?”

  彭矫眼睛一转,道:“二姐,我们也是刚刚进冥河。哪里知道什么道人?二姐,你又惹到哪路神仙了?”彭质虽疑心他二人,但摄空之法,乃是名门异术,非旁门左道可学,彭矫想来不会这等神功,而彭矫身后的少君瞧来虽有名家子弟之风,但面目尚有稚气,瞧来不过十来岁的少年,谅他也没有这个本事。只得一挥手,道:“你们小心些,有白道的高手在。”说着口中发出一声怪怪的哨声,那些水妖立时“嗡”一阵响,四散开来,到处搜寻。

  彭矫心中发笑,忖道:搜罢,搜到姥姥家也别想搜出来。正在得意,却突然听见黑水河道边中一声惨叫,一个肉球一般的人自一处洞壁中窜了出来,身后有千百水妖朝他扎来,这人又矮又胖,落地就滚,眼见水妖扑来,一声厉啸,背上飞出一道金光,金光绞处,将近身的水妖绞成粉末。水妖虽小,却甚是狡黠,立时散开,自四方围剿,这胖子立时浑身冒汗,金光狂舞,舞出一道光圈,将自己护住。

  只是他一显身,四周四散的水妖便齐齐密集起来,将他围住,金光渐滞,而水妖逾多,这胖子眼见不妙,双手结印,喝道:“厚土!”立时他足下立时飞起四道土墙,高丈许厚有数寸,土墙刚刚立起,便向四方轰然倒下,“砰”一声砸下,将四周的水妖砸死大半,统统压在了土墙之下。

  可惜他术法有限,难以抵挡余下的水妖,那金光慢慢委顿,终于至于不支,“铛”一声掉在地上,却是一柄长剑。少君见识的仙剑多了,也算得是识剑的大家,瞧这人这剑,黯淡无光,晦涩昏拙,不过是柄凡铁打造的利器,不由得大是摇头。倘若这人有一柄仙剑在手,未必敌不过那水妖。

  一时间水妖失却强敌,蜂拥而至,齐齐趴在这人身上,六只手臂上那无数细针立时扎下,不过乍眼时间,这胖子便给吸得又干又瘦,这人立时放声哀号道:“彭二仙姑,饶命啊,你我无怨无仇,何必和我为难?”彭质一挥手,那些水妖便极其不情愿的飞起,停在这人身边数寸距离。

  彭质瞧了这人几眼,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这人低眉顺眼的道:“小人姓苏,诨号歧山。”彭质一愣,微微一笑,道:“原来是个耗子。你们歧山无宝不出,说说看,是什么宝物让你们的夫人动心了呢?”歧山干笑两声,道:“是个误会。仙姑,我们是耗子,历来都在地下。长年都在冥河奔窜。适才不过是路过罢了。倒不是搜宝来的。”

  彭质瞟了他一眼,道:“说不说在你,我可不是你家夫人,容得你放肆。你要对我没什么用,不如喂了我的小蜜蜂。倒还不枉它们跟了我一场。”歧山立时矮了半截,忙道:“仙姑,我说,我说。不知道仙姑有没有听说过《八素真经》?”彭质一愣,顿时变了脸色,脱口道:“难道有人拿到了山河瓶和社稷扇?”歧山忙道:“那两件宝贝被封了灵根,就是拿到了,常人也瞧不出来。”彭质呸了一声,道:“你们不是有辨灵神针吗?”歧山道:“灵根被封,辨灵也找不到的。”彭质一脚踢来,险得把歧山的下巴给踢掉,骂道:“你说的不就是废话?”

  歧山苦了脸,道:“仙姑别急,听我慢慢说。没有山河瓶和社稷扇,这个《八素真经》也不一定就拿不到。”彭质微微一笑,道:“难道大荒境还有别路可走?”歧山却摇头道:“《八素真经》早就不是全本,听我家夫人说,大荒境里有四篇,就是常人说的《玄清诀》,可是这《八素》可是有八篇呢。还有四篇不在大荒之中,就是没有山河瓶和社稷扇作钥匙,一样可以拿的。”彭质点头道:“那剩下的在哪里?”歧山立刻讨好似的说道:“我们查明了其中一篇的下落,就在西海之中的流洲。”

  彭质微微一笑,道:“那是哪一篇?”歧山道:“是《轩辕残篇》。”彭质点点头,道:“还有呢?”歧山一愣,道:“没有了。我们就发现了这一篇。”彭质冷笑一声,瞥了彭矫一眼,道:“三妹妹,姐姐就不送了。”彭矫格格一笑,道:“二姐,你真是见外呢。这《八素》是与昆仑山《三坟》齐名的宝典,名头这么响,想来要夺宝的人可不少。就凭你一个人,哪里能和天下人争,不如咱们联手好了。也还多几分把握。”

  彭质冷哼一声,道:“不劳你费心。请罢。”彭矫干笑两声,朝少君道:“走罢。”两人才走数步,却听彭质突然问歧山道:“刚才和我斗法的那几个道士去哪里了?你有没有瞧见?”彭矫一愣,顿时转头,盯向歧山,歧山不敢开口,只瞄向少君,彭质冷笑一声,对歧山骂道:“好大的胆子,问你居然不开口!”说话之时,那水妖却不请自动,哄然转头,齐齐扑向少君,彭矫大惊,叫道:“姐姐!”

  彭质“呸”一声,道:“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,居然帮着外人对付我!”说话间,水妖已经飞至,少君单手一晃,喝道:“道诫,神照!”平波立时飞出,平波之上立时光华闪耀,镜子两面都有灿烂光芒,光芒过出,水妖“吱吱”乱叫,瞬时给化成灰烬,就连黑水水面都给烧得翻滚起来。只是平波一出,这彭质何等眼力,立时察觉镜光中有人,不由得破口大骂道:“好你个臭小子,居然有这样本事,把人给我放出来。不然把你连人带镜,一齐给灭了。”

  少君冷哼一声,道:“你只管试试。”彭矫一跺脚,道:“你这个猪脑袋,他们委羽山的人,是死是活,跟你什么相干,快把他们都丢出来。别和姐姐为难。”少君并不多言,突然飞身,喝道:“太灵,孔雀!”平波镜面之上,立时长出一根孔雀翎毛,少君一弹指,这翎毛瞬时飞出,一根飞出,一根又生,新生未久,又已飞出,那孔雀翎飞行之中,化作一根羽箭,一箭未到,一箭又至,箭箭相随,一时铺天盖地而来。

  彭质一愣,道:“你是昆仑山的人!”说着一抬臂,不尽木瞬时自五谷石中飞出,迎向那羽箭,谁料那羽箭一碰到不尽木,却毫无阻碍,穿透不尽木,依旧朝彭质刺来,彭质大惊,急忙后退,谁料一动,才发觉身边早结下了幽冥鬼界,根本无法挪动,这才警觉那孔雀术乃是假的,乃是镜子摄下的幻景;抬眼看去,却见少君已经凌空飞起,手中飞出一柄赤红如血的神兵,朝自己当头辟来。

  彭质忍不住骂道:“好狡诈的小鬼!”说话间单手成印,喝道:“风声木!”那五谷之中,再次弹出一根巨木,这巨木之上,盘旋有一股青色妖风,少君的平波镜,能将所见的法术印在镜中,作幻象化出,适才的太灵孔雀之术便是个幌子,实则使出的,乃是幽冥鬼斩之法。待彭质中计,少君便瞬时飞起,以泰阿之威辟下, 不料这彭质的五谷乃是异宝,内藏五种上古神木,不尽木虽出,却又出来个风声木,这风声木妖风凛冽,少君一剑斩下,给风卷去几分力道,砍得略偏,斩在巨木之上,却发出“铛”一声金铁交鸣之音,那巨木全未受损。

  且这妖风腐蚀之力甚强,风力过处,石矶成粉,少君早觉有异,不敢叫这妖风附体,一剑斩偏,立时后退,弹指飞出一粒峨眉刺,喝道:“五鬼搬运!”瞬时之间,那峨眉刺落地生根,化出枝叶,五根枝蔓脱枝落地,化作五个手拿巨斧的树人,生生怒吼,朝彭质扑来。彭质用风声接了少君一记鬼斩,已经测出了他的斤两,忍不住笑道:“小鬼,道法再玄妙,你这底子也太薄了。居然敢跟你姑奶奶动手,不知道死活。”说话间风声木之上妖风骤起,那妖风刮来,几个树人出师未捷身先死,瞬时给刮成一堆残枝败叶。

  少君并未怯退,单手成印,喝道:“幽冥,鬼缚!”瞬时这黑水孤岛之上,立时旋出百十来个尸鬼,却是给少君的法术强行拘来,这尸鬼一齐嗷叫奔腾,扑向彭质,彭质冷笑道:“班门弄斧!”少君却乘这尸鬼奔赴之机转身飞起,朝黑水之中一头扎去,想要水遁。这彭质却瞧得明白,不容少君脱逃,单手一挥,掌中飞起紫金醉心罄,轻轻一晃,那飞出的百十来个尸鬼陡然一愣,瞬时翻脸,倒朝少君扑来,少君猝不及防,给尸鬼抓个正着,拖到了彭质面前。彭质森然道:“小鬼,你的道行,那也还浅得很。快把委羽那一堆废柴给我放出来。”

  彭矫一旁也忙道:“快,别管他们了。放了他们我送你出去。”少君白了她俩一眼,并不说话。彭矫一跺脚,道:“你个无情无义的东西。”说着掌心飞出半截万瞳,辟头朝少君辟来,少君一怔,那万瞳却突然失却准头,“砰”一声将抓住少君的几个尸鬼一起抽飞。一把拖起少君,急急飞起。

  谁料彭矫这才动手,彭质便瞧出异样,彭矫刚拉起少君飞起,彭质已经飞出不尽木拦了前头,彭矫飞得甚急,险得一头撞在火焰之上,惊出一身冷汗,彭矫转身飞出摄魂铃,摄魂响处,只听歧山一声惨叫,抱头哀号,彭质却没了踪影,彭矫下意识的回头,却见彭质早飞到了两人背后,五指如铁爪,已经朝两人头顶按落下来,彭矫一脚踢在少君腰上,将他踢出数丈,避开彭质的铁爪,自己翻出半截万瞳,戳向那铁爪。

  只听“嗤”一声怪响,万瞳刺穿了铁爪,那铁爪的五只尖爪却也齐齐扎进了彭矫的手腕。彭矫一声怪叫,瞬时弹开,一只手腕满是鲜血。彭质的铁爪重新化回手掌,却见掌心有个血窟窿,也在不停流血。彭矫冷冷一笑,道:“二姐,这么多年不见,你的功力好像进展不大呀,你这白骨搜魂爪还是一戳就破嘛。”彭质哼了一声,道:“算你有眼力。”说着怪笑一声,道:“我也知道这道法没有玄门正宗的心法,无法再有进展,所以我没有再在这功法上下功夫,只是在铁爪上多放了些东西。”

  彭矫一愣,低头一瞧,顿时神色大变,原来她这铁爪之上居然淬有剧毒,彭矫一只原本白嫩的手腕,如今已经青黑发紫。彭矫颤声道:“是什么毒药,这样厉害?”彭质嘻嘻一笑,道:“我的好妹妹,你说姐姐是属什么的,你不知道吗?”彭质涩声道:“我知道是尸毒。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尸毒。”彭质淡淡一笑,道:“你为这么个小毛头和我翻脸,真是太不值得了。何况我瞧这小子根本就不买你的账,你这又是何苦呢?你想和我斗,你还差得远呢你。”彭矫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抓住彭质的裙边,道:“好姐姐,我知道错了。我再也不敢淘气了。我不过是瞧他长得俊,一时间糊涂,姐姐,你把解药给我。我帮你去流洲夺宝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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