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听得御魁之言,纷纷飞起,在云宵之上急速飞行,毓黧以灵幡飞行,远不如仙剑,渐渐跟不上,且飞得太高,云宵之上冷风如刀,刮得她脸颊生痛,只是她性子刚毅,咬牙不言,正吃力不堪,身子陡然一轻,却是赵墨甩出一道火尾,将她卷入了火焰罩之内,带她飞行。
高空远足飞行,最见功力,赵墨的火焰罩开得甚广,既要罩住自己,还得兼顾杜家兄妹及毓黧,甚是难得。这毓黧一入火焰罩,便觉温暖如春,通体舒泰,那冷风都被隔绝罩外,四人在罩中,恍如一颗巨大的火球在空中拖出长长的火尾。飞过即翼山,再过堂庭山,便到了鹊山山系最后一座大山,招摇山。
一到招摇山,洞玄便道:“这招摇山方圆八百里,算得上小山,大家分开搜,要是有什么发现,放火!”众人轰然应声,“嗖嗖”数声,已经自行分成数十组剑光,向招摇四方散去,赵墨带了三人,“呼”一声拔上高空,双手结印,喝道:“火!”瞬时满天的白云全都变成火红之色,且数朵火烧云自行靠近,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“牛”字。
赵墨转首对神火印道:“你能感觉到平波的气息吗?”神火立时光华黯淡,收敛起火焰。临潼忙道:“它感觉不到?”赵墨点点头,道“不妨事,这山也就这点大,总能找到。”正说话,却突见前方烧出一道火柱来,那火柱冲天而起,赵墨大喜,道:“找到了!”立时飞去。
飞过来一瞧,却大是泄气,却见数名峨眉弟子给数十人团团围住,居中的却是阿蛮子瞻等,围住他们这些人为首的那个手拿一柄鹤嘴锄,正叫道:“管你是什么娥眉画眉,招摇山现在是我们的地界,给我滚出去!”阿蛮尚老老实实的道:“我们不是来寻宝的。我们是来找人的。”那人挥舞鹤嘴锄,笑道:“找什么都不行。给我滚!”子瞻年轻气盛,忍不住道:“要我们滚,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!”那人顿时骂道:“小杂种,不知死活!”
骂人之际,手中鹤嘴锄已经突然一闪,猛然朝子瞻辟头铲来,子瞻久居峨眉,与人动手,不过切磋技艺,动手之前,早是拜了又拜,礼尚往来,哪里提防这人居然尚在骂人,兵刃已经飞出,猝不及防,眼见那鹤嘴锄已经辟了过来,幸得阿蛮机警,腾空瞬时飞出,“铛”一声,挡了这一锄,子瞻勃然大怒,喝道:“偷袭,小人!”说着双手结印,喝道:“贯日!”倏突之间,昆吾炫目飞出,带出耀目火焰,朝这人迎面辟下,这人鹤嘴锄一横,“铛”一下,昆吾倒飞,这人却也踉跄不稳,后退数步,赵墨此刻堪堪飞到,朝这人喝道:“什么人?”
赵墨身形高大魁伟,立在半空,浑身都有火焰笼罩,此刻神色勃然有怒色,威严不可逼视,仪态有如神人,更兼阿蛮子瞻等人见了赵墨,都稽首行礼,这人给唬了一跳,道:“我们是唐州桐柏山的。”赵墨眉头一皱,喝道:“你是谁?叫什么名字?”这人一愣,下意识的道:“在下许茂陵……”突然醒悟过来,脸色一横,道:“阁下是什么人?”赵墨道:“我是峨眉山的人。你们以多凌寡,是欺我峨眉无人吗?”
许茂陵脸色难看,瞧赵墨的架势,显是道行颇高,但自忖人多,未必输他,当下哼道:“废话少说。咱们手底下见真章。你要赢了,咱们这就离开招摇,要是你输了,就给我爬出招摇!”赵墨哼一声,神火印瞬时飞出,光华大炽,炫煌有如朝霞,道:“上罢!”茂陵瞧赵墨这阵仗,不敢大意,双手结印,足下立时闪出一个金色法阵,那鹤嘴锄立时飞起,竟然发出一声鹤鸣,瞬时化成一只金色的飞鹤,飞鹤双翼如刀,双爪如钩,鹤嘴如剑,朝赵墨飞来,翼动爪至,十分凶狠,赵墨一动不动,那飞鹤猛扑过来,“噗”一声响,赵墨面前陡然窜起一道火墙,飞鹤“砰”一声撞在火焰墙之上,立时弹开,赵墨皱眉道:“有什么本事,尽管使出来!”许茂陵顿时暗自心惊,身边一人见势不妙,早振臂一挥,呼道:“兄弟们,大家一起上!”
话音落时,只见林林总总一大堆异物飞出,齐齐攻向赵墨,赵墨见他们这御物之术,便知法力根基尚浅,不成气候,摇摇头,对阿蛮等道:“走罢,继续找。别理这帮人。”说着那些法器已经飞至,赵墨也不抬头,既不结印,也不念咒,只随手一挥,掌心腾出一片火光,神火过处,一物不留,将那飞来的一片法器全烧成了破铜烂铁,“叮叮当当”掉了一地,一干桐柏山弟子给吓得目瞪口呆,不敢言语。赵墨御起神火,“嗖”一声便带人飞上了天,上天不久,却见西海之滨腾起一股火柱,火柱之上,烧有一个巨大的“魁”字,赵墨不敢稍停,立时飞了过去。
散在四处的弟子都瞧见了这字,知是御魁有所见,立时都御剑飞来。招摇山不过八百里,不多久弟子便齐聚西海之滨。却见洞玄与御魁双双站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之上,这礁石孤立海边,长宽均有数十丈,巍峨高耸,礁石之上,有一座残破神庙,神庙早已锈坏,唯有数十根巨大的石柱环在神庙之外,还算整齐。赵墨飞近,却听御魁感叹道:“逝者如斯乎!”
看赵墨一头雾水,御魁道:“你看这柱子,是依照咱们牧德殿的万星图布置的。这是我峨眉一个叛教弟子所建的庙宇。”赵墨一愣,道:“这神庙是祭祀什么尊神的?”御魁摇头道:“这个弟子狂放傲骨,睥睨天下,哪里还能祭祀别人。这是他自己的神庙。神庙里祭祀的神灵,就是他自己。”洞玄嘿然一声,冷道:“想不到弥罗一生自负,留下的弥罗迷宫,如今也不过成了一座废墟,徒惹人笑话罢了。”
御魁在那废墟之上走了数步,洞玄道:“你在找什么?”御魁指着那神案道:“你瞧那神案上的东西。”洞玄瞧了半日,点头道:“到底是你仔细些。这是摄空阵法。瞧瞧这摄空的阵眼在哪里。”说着突然一抖手,灭魂神剑飞出,砰砰乱撞,在石柱之间不停撞击;突然“铛”一声响,撞在一根石柱上,那石柱立时发出“扎扎”移动之声,朝旁边移开,却见石柱之下,居然有一地穴。洞玄不假思索,当先便飞了进去。
众人忙尾随其后,穿入地穴之中。这地穴笔直向下,倒象一口老井,直下得约有百丈,才见一条斜斜的甬道,甬道之中,全是潮湿的烂泥,道壁之上,尚有暗绿的苔藓。御魁见洞玄飞得甚急,忙道:“师兄,小心为是。”洞玄默然无言,径直向前,那甬道转得数个弯曲,不知蜿蜒到了何方,前方渐渐开阔,地面也不再潮湿,且渐渐有光亮自甬道的墙壁之上漏下来,终是到一所在,显出甬道的尽头,却见甬道尽头,是悬在空中的一潭潭水。
那潭水血红,似乎乃是无数污血汇集而成。赵墨等赶上,顿时愣住。那血池之中,隐隐有无数哀婉凄凉之呼唤。御魁细细看了一晌,失神道:“是铜水。”洞玄点点头,道:“里面全是妖孽!”御魁瞧洞玄神色,略有不忍,道:“他们被镇在里面,出不来的。”洞玄一声冷哼,道:“妇人之仁!”说着陡然喝道:“招魂!”瞬时“嗖”一声响,血池之中立时弹出数个厉鬼魂魄来。这厉鬼一得自由,立时凶相毕露,嘶叫着朝洞玄扑来,洞玄一扬手,灭魂立时飞出,“嗤”一声剑气一闪,这数个厉鬼立时给斩成齑粉,化为青烟散去。
御魁面上变色,心有不忍,道:“你这样杀下去,要杀到何时了结?”洞玄冷哼一声,道:“刚才招魂,不过是瞧瞧他们的本相。果然是厉鬼。一个也不能留!”说着双手结印,喝道:“祝融铎!”话音落时,灭魂瞬时化成一口巨钟,钟身之上,尽是腾腾烈火,这巨钟悬空飞起,钟口对准那血池,猛然卷出烈焰风暴,瞬时池水翻涌,无数厉鬼自池中给吸了出来,拖入祝融铎之中,给烧得灰飞烟灭。
赵墨大是不忍,转头不看,却蓦然听得池水之中,传来一个沙哑低沉的嗓音,道:“是谁,居然敢在弥罗宫放肆?”众人循声望去,却见血池之中,突然探出一个巨大的铜人头来,这铜人没有鼻子,额头烙有一朵梅花。洞玄冷笑道:“一个铜像,居然也能成精。”说着并不收回灭魂,单手一扬,掌心旋出一道青烟,那烟雾之中隐隐盘有九只长腿白鹭,喝道:“过来受死!”
那铜人顿时大怒,自血池之中窜了出来,手握一根巨大无比的铜杵,几乎将洞穴塞满,咆哮着朝洞玄辟来,洞玄冷冷一笑,微微一弹,掌心的烟雾立时泛起,空中立时飘起一股异香,九只烟鹭瞬时化大,拍翼飞出,其动如风卷云,快不可言,两只烟鹭飞起,啄向铜人手腕,铜人大杵挥动,“噗噗”两声,烟鹭给打成青烟,散作无形,大杵起处,那散去的烟鹭却又重新聚会成形。此刻却已有数只烟鹭穿过铜人手膀,有两只一左一右,啄在铜人眼睛之上,铜人却全未受伤,眼皮一眨,两只烟鹭便被砸成了青烟。
不料这青烟却不散去,却渗透进了铜人眼中,不一刻,便在铜人眼中成型,狠抓狂啄,铜人立时怪声惨叫,双眼之中流出血红铜水来。余下的七只烟鹭却瞬时化成青烟,将铜人裹住,不一时,这铜人便被烟雾化成铜水,慢慢的浸润到土地之中,铜人立时哀号道:“上仙饶命!”御魁道:“这铜人瞧来……“不等他说完,洞玄冷哼一声,道:“妖孽就是妖孽,没有什么情面可讲。师弟你向来爽利,今天怎么倒跟紫微一样,婆婆妈妈的。”
那铜人眼看就要化尽,其肩头突然“砰”一声,弹出数十个肉球,那肉球血肉模糊,支离破碎,落地拖出数十道血痕,瞬时那肉球之上生出头脑手足,大小近约三岁孩童,头是鼠头,却生了一口獠牙,手足都是尖爪,背上生有一双肉翅,肉翅之上,皮肉臭烂,腐臭之血横流,那血液一滴落在地,地面立时升起一股黑烟,给烧得焦黄;显是有剧毒;这怪物双股之间,还悬有一尾,尾上生满豪刺,十分丑恶。洞玄“咦”了一声,道:“血妖!这铜人居然会召唤之术!”
这数十血妖一见活人,立时桀桀怪叫,肉翅煽动,飞身而起,盘旋飞来,不等御魁等发话,众弟子早腾起仙剑,仙剑疾飞而出,将那血妖通通斩杀,斩杀之际,却见一个人影自铜人渐渐化开的肩头窜出,扑入那血池之中,瞬时去得无影无踪。洞玄瞧血池之中厉鬼已经烧尽,收回灭魂,毓黧笑道:“长老功法盖世,能和长老一起斩妖除魔,真是太痛快了。”洞玄微微一笑,道:“血池之上,应该还有东西。咱们上去瞧瞧。”说着升起光明罩,御剑飞起,穿入血池。一干弟子立时紧随其后,纷纷效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