黍,也就是北方人说的糜子,可能有些南方人没有见过,但要问陕北人,那基本都知道,因为有个特色食品,糜子面糕,它是将软黄米揉成团蒸熟,待发酵后滚成椭圆形条,凉后切成巴掌宽窄的薄片。它可以象糯米年糕一样炸着吃,也可以不炸蒸熟了蘸糖吃。刚刚出锅的炸糜子面糕,裹着一层金灿灿的嫩皮,仔细品味,外酥里嫩,然后你会感到淡淡的甜味中带着浓浓的糜面香。
  
  黍的名字,古名至今仍在使用。黍一般按糯与非糯为两种,其粘的称为黍子或粘糜子,不粘的称为糜子,籽粒去皮后叫黄米或者黄糜子。

  以前北方没有糯米,吃粘食物就吃粘糜子。过去北方人年糕就是用粘糜子做的,上面提的陕北糜子面糕就是用粘糜子做的。
  
  贺敬之的《回延安》曾经提到糜子面糕,这首诗歌还被选入初中语文课本。糜子在中国种植历史也很悠久,内蒙古赤峰郊区出土的新石器时代的碳化糜子籽实,距今已有4000年的历史,在汉代以前,地位仅次于小米,排在小麦之上。为什么,和小米一样,好伺候,耐旱。两千多年《诗经》黍出现次数很多,比较有名就是那篇《黍离》:

  彼黍离离,彼稷之穗,行迈靡靡,中心如醉。
  
  知我者,谓我心忧;不知我者,谓我何求。……
  
  诗中意思是:糜子一片连一片,那糜子刚刚抽出穗头,我徘徊在田间小径,我的心如喝醉酒一样迷醉,理解我的人,知道我心中忧愁;不理解我的人,以为我有事情追寻。诗人在前后反复咏唱与此类似的句子。爱情的失落,生活的挫折等都让人忧愁。何去何从?这让人迷茫,不知所措。说起诗经这篇想起来一个笑话,黍是中国北方一般的谷类,南宋大经学家、理学家朱熹,他给诗经《王风*黍离》中对“黍”作的注曰:“黍,谷名,苗似芦,高丈余,穗黑色,实圆重。”天啊,那可是高粱啊,糜子可没有丈把高,更不象芦苇。朱大学者出这个笑话,因他是今天江西的婺源人,不认识北方作物。

  作为经学祖师孔子,也有个关于糜子的故事,出之《孔子家语》。鲁哀公请孔子参加宴会。鲁哀公赐给孔子一盘桃子和一盘黍米饭,孔子不管三七二十一,拿起饭就吃了,然后再吃桃。大概孔夫子懂得的养生之道,知道空腹吃水果对肠胃不利。
  
  可是孔夫子吃完后,满堂人都掩面而笑。鲁哀公说,小孔啊,你搞错了。这个黍米饭不是用来吃的,你看这个黍米很粗不精细,我不是让你用它磨牙,而是用来擦桃子毛的。你怎么把它先吃下去了呢?不过孔老夫子并没有面红耳赤,恰相反,一本正经地把鲁哀公训了一顿,说黍是五谷的首位,祭祀祖先时黍的地位最高,而桃子是六果的下品,祭祀不用它。上品下品之分怎么能混淆呢,怎么能用上品的黍来擦下品的桃呢,君子应该用下品擦上品,不应该用上品擦下品。于是,鲁哀公面红耳赤说,“你说得很对!” 其实桃子地位没有那么低,在先秦典籍里有记载用桃作为贡品的,孔子这是为自己狡辩。
  
  中国早期酒是用黍酿造的,商代的统治阶级是饮酒有名的,出土的酒器也很多,酒用黍酿造,可见黍在商代极为重要,过去酒可都是低度酒,也就是现在常见黄酒,稠酒。滤去酒渣倒在碗里大口大口喝。北方黄酒有很大部分就是用糯糜子做的,李白就好这一口,记得以前有人写文章,说某某谁喝酒能喝几斗,那可不是白酒。如是白酒那就酒精中毒呜呼哀哉了。这里提一下下李约瑟,他凭毕生之力写了中国科技史,就有一个重大失误,就是他理解典籍有误,认为中国晋代就有了白酒(蒸馏酒)了,其实公认白酒发明是在元代。


喜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