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微大怒,冰砚忍无可忍,纯钧承影双双飞出,那石柱突然移位,带出一股漩涡,纯钧承影飞出石阵之中,顿时给卷飞上天,弹射到数丈之外。韩夔念道:“遁破,土遁!”紫微忙道:“不可……”却说得晚了,韩夔已经遁出,“啊”一声惨叫,自土中飞出,左膀子已经脱臼,掉在肩上,韩夔皱眉道:“土里有很多石头在乱窜。给两块大石头给撞出来了。”

  紫微望了望这阵法,道:“只有强破这阵法!”说着左手缓缓高举,掌心腾起黑雾,雾气翻腾,将整个书斋院落遮蔽,四周一片黑暗,紫微放出黑雾,双手合十,瞄准一根石柱,念道:“幽冥,月蚀之术!”指尖顿时放出一片暗影,这暗影附在那石柱之上,那石柱便如同蜡烛置身火中,一截截的化开,变成石水,流入了地底。

  白眉悚然动容,这九宫阵法,变化虽多,论威力,自然以仙人石指阵居首,想不到却被紫微以鬼魅之法强破,这阵法的威力居然完全发挥不出来,暗自咬牙,口中火势更大,赵墨一双手已经烧得焦黑,皮肉翻烂,再忍不住,晕了过去,这一昏厥,神火无主控制,自行护住,飞将出来,将白眉放出的火焰立时吸住,白眉哈哈大笑,一掌辟在神火之上,神火飞出,“啪”一声击在藏经阁的门上,大门立时洞开,神火余势不消,飞入了大殿。白眉丢下赵墨,紧随神火印,飞入了大殿,却见大殿之中,有一祭台,台上正放了一本古书。白眉大喜过望,飞扑过来,笑道:“紫微老道,这《灵宝经》是我的了。”

  正说着,那古书却突然自行站了起来,白眉一愣,那经书自行翻开,封面突然一扇,跟翅膀一般,扑楞扑楞的,居然飞了起来。白眉骂道:“一本破书,还还跟我为难!”说着驾起妖风,追那经书。那经书飞翔婉转,只在大殿之中飞旋,灵活得好比一只鹰,飞行又快,又会窜梁翻架,白眉一时间竟拿不住它。

  月蚀之法,是幽冥术中的阴狠之法,那石阵被化去三根,便失却了功效,几根柱子没有了牵引之力,纹丝不动,已经破阵。三人急忙跑过来,冰砚韩夔扶起赵墨,冰砚见他一双手烧得稀烂,忍不住掉下泪来,紫微道:“不妨事。我们峨眉的玉露灵芝丹生肌活血,这点伤势不算什么。”自怀中取出一个玉色小瓷瓶,倒出一粒丹药,捏碎了敷在赵墨手上,瞬间赵墨的手臂便生出新的皮包骨头血,一双手重又新生,皮肤分外嫩红。

  冰砚这才止啼开颜,道:“这药倒好。回去师父赏我几瓶好了。”韩夔咋舌道:“这是黑水灵芝熬制的丹药,配药不易,咱们峨眉一共也就几瓶呢。”冰砚嘀咕两声,道:“偏你什么都知道。”紫微轻轻一弹指,弹在赵墨眉心,赵墨顿时醒转,一醒过来,便跳起来,道:“我的神火印。”说着一唤,那神火便从殿中飞了回来。

  紫微忙领三人追进大殿,却见白眉架起一股妖风,追着那本经书,经书飞行甚快,那白眉眼见追它不上,早暗结法阵,空中一时间悬出无数石块,那经书飞得跌跌撞撞,紫微等一进门,便见白眉一把抓住了经书,白眉放声大笑,道:“哈哈,紫微老道,这灵宝经到了我的手中,等我炼成神功,你把峨眉的掌教让给我做了罢,以后玉阙宫,就是我的天下了!”

  谁料话音才落,那经书突然化成齑粉,书中的黑字却飞了出来,白眉大惊,伸手一抓,那字却空无实体,抓之不住,那黑字如同黑蝶,在空中旋舞,赵墨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传的感受,神火印不受掌控,自行飞出,那黑字便一个一个的飞进了神火印的火光之中,化得无影无踪。白眉又惊又怒,叫道:“我得不到,你们也别想要!”说着猛然扑来,抓向神火印,紫微的龙渊猛然飞出,紫微略一聚气,喝道:“炎爆!”龙渊之上,顿时腾起熊熊烈火,裹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球,迎白眉而上,白眉惊怒之下,不及细想,单手画圆,化出一面气盾,挡住火球,这火球碰上气墙,顿时爆裂,“砰”一声巨响,将白眉撞飞,火焰爆裂,化成万千火箭,齐齐射来,白眉不及闪躲,给无数火箭刺穿身体,白眉一声怪叫,周身着火,烧不片刻,这白眉“吱吱”乱叫,给烧出原型,却是一只六耳猴子,六只耳朵环脑而生,一身白毛已经给三昧真火烧得精光。

  紫微双手结印,道:“妖孽,收了你!”说着法印之上,发出玄光,白眉的脚下,生出一个淡蓝色的符文法阵,白眉恨声道:“紫微,你想收我?玄天祖师都收不了我,何况你!”说着身子突然一缩,卷起一股妖风,撞破窗户,夺路飞出,紫微冷笑道:“想跑。没门!七星移度,收妖!”那符文之上,顿时飞出一只暗影化成的手臂,疾快无比的飞出,一把抓住了白眉的左脚,将它生生拖了回来,白眉惊怒交加,骂道:“老妖道!”猛然咬牙,催动真力,左脚“砰”一声自断,白眉立时卷风而出,骂道:“老妖道,这笔帐我记下了。早晚我要踏平你峨眉山!”

  拖住白眉左脚,那暗影之手缩回法阵,沉入地底,再瞧不出一丝痕迹;紫微摇摇头,道:“这猴子的道法,不在玄微之下。将来倒是个麻烦。”说着又回头,对赵墨道:“经文你都收齐了吗?”赵墨嘿嘿一笑,道:“齐了。”说着一挥手,神火飞出,再一弹指,神火印之上,冒出一张火焰铺成的纸张,上面浮现有黑字:太古二皇,得道之柄,立于中央;神与化游,以抚四方。是故能天运地滞,轮转而无废,水流而不止,与万物终始。风兴云蒸,事无不应;雷声雨降,并应无穷;鬼出电入,龙兴鸾集;钧旋毂转,週而复匝;已雕已琢,还反于朴。无为为之而合于道,无为言之而通乎德;恬愉无矜而得于和,有万不同而便于性;神托于秋毫之末,而大与宇宙之总。其德优天地而合阴阳,节四时而调五行;句俞覆育,万物群生;润于草木,浸于金石;禽兽硕大,毫毛润泽;羽翼奋也,角觡生也,兽胎不殰,鸟卵不殈……

  紫微点头道:“这正是我峨眉历传千古的《灵宝真经》。这道法神奇,学成之后,你就是我峨眉的护法。”冰砚踢了赵墨一脚,赵墨这才省悟,跪下磕头,道:“师父您老人家放心,弟子绝不会给您老人家丢脸的。”冰砚哼了一声,道:“放心才怪,你这个木头脑袋。”紫微微微一笑,道:“《灵宝真经》里的道法,功法神奇,没有上古神器护身,容易走火入魔,你可不能轻易传授其他的峨眉弟子,这样做,只会害了他们。”赵墨点头道:“弟子知道了。”冰砚朝紫微扮个鬼脸,道:“师父,你是说我罢。”紫微摸了摸他的脑袋,道:“你这小鬼。心眼真多。”说着,又对韩夔冰砚道:“除了少君,你们先不要告诉别人克非得到了《灵宝真经》,十年之后,再有人知晓就不妨事了。”

  冰砚一脸迷茫,道:“为什么?我们峨眉的其他弟子也不能知道吗?为什么要等到十年之后?”紫微点头道:“《灵宝真经》与《道德真经》由来都是我们峨眉的神火印与平波镜的主人所掌握,其他的峨眉弟子,都没有机会翻阅这两部经典;印主与镜主,是我们峨眉的左右护法;这两部经书的道法,威力奇大,又易于速成,历代都有峨眉弟子想要得到其中的法门。或偷或骗或逼问,都是有的。所谓怀璧其罪,就是这个意思。其实说起来,《玄都上品》虽然不是最上乘的术法之道,但是功法有高低,人也有强弱,能参透玄都的人,也足以睥睨天下。咱们峨眉历代的掌门,都没有修炼过道德与灵宝,可是论到道法,都盖过了镜主与印主;就是当年的天狐,不过修习了玄都中的玄元图,功法之高,也曾经冠绝天下,就是昆仑山修习了《三皇经》的高手,也拿它束手无策;术法不过是修真的入门,入了门,修行还是得看自身。只是总有人不死心,想要偷炼其中的功法。等到十年之后,镜主与印主道法略有小成,也不怕人知道了。”

  正说着,冰砚眉头一皱,紫微看他神色有异,道:“怎么了?”冰砚道:“我也不知道,最近玄黄钩老是想要飞走,我都快控制不了它了。”紫微顿时神色紧张起来,道:“你一定要留住它。天狐如今有了虚空,要是再有玄黄钩,恐怕我峨眉再没有人能制住它了。”冰砚点头道:“弟子知道。可是这玄黄钩……”紫微拍了拍他的肩膀,道:“不要紧。回到峨眉,我给你点一鼎炉,替你炼化它。”便带三人出来,却见那蜈蚣早已逃走,石中还有它挣脱的一截断尾;赤炼锁锁住数百蝎人,正不住哀号,金莲池中的蝎人吵闹不休,紫微飞身起来,朝池中的头目喝道:“你们离开的话,我就放了他们。”

  那头目不是敌手,只得喟然一声叹息,道:“好,我们走!”紫微一招手,赤炼锁飞回,一干蝎人得获自由,一齐跃入熔岩之中,渐渐的沉底,那头目望了望紫微,道:“紫微老道,咱们后会有期。”说着也跃入了那熔岩之中。韩夔道:“不是搬走吗,怎么倒都沉下去了?”紫微道:“熔岩之下,自然有其他出口。不用管他们。咱们走罢。”顺原道返回,却见钟鼎等人还在原地等候,带了他们出来,梁道临还在洞口守候,紫微对他道:“留下几个弟子,把玄火宫打扫出来。重新整理,这是先师的居所,不能让它坍塌废弃。交待完毕,你自己回山罢。”说着将那拂尘给他,道:“跟着这地图走,自然能找到途径。”

  梁道临允诺,紫微便带了冰砚等回山,紫微才到宫门,鹤童便上前禀报,紫微对冰砚笑道:“少君已经回来了。”说着领他们上玉衡殿的偏殿,一见紫微,御魁便起身,将过程说与他听,却略去少君得到《道德真经》一事,只是竖起一根指头,指了指少君,点点头罢了,紫微会意,微笑不语,御魁又将杜藏景之事详说,说完将临潼与淮南推到紫微面前,道:“大师兄不认这两个孩子,还请二师兄你作主。”

  紫微眉头微颦,御魁忙道:“我跟三师兄一样,生平不收弟子,我的脾气古怪,也无人能够和我相处。这俩孩子你可别丢给我。”紫微摇头道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这俩孩子既然有我峨眉的仙剑在身,自然就该是我峨眉弟子。只是这两个孩子,不容于大师兄,我也不便于留下,何况他们身体异于常人,恐怕咱们门下的弟子,对他们……”御魁望了望这俩孩子,心中微微一叹,道:“这样罢。先让他们住到我的赤霞山,让他们每日打扫金光殿罢。门下如有弟子愿意收他们的,再让他们去罢。”紫微沉吟片刻,道:“个人自有其缘法。能不能得道,就看他们自己了。你带他们去罢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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