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瞎子
第二天醒来,已是在这,不过没现在这么体面,是绑着的。听说你一直昏迷着,心便是倏得疼了起来。
门被推开,那汪家族长进来了,坐在我对面,翘着腿。“啧,喝酒误事啊。”他打量了我一番,又笑道:“不过还是恭喜兄弟,毕竟事办成了。”
我冷眼看着他,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。
“瞪着我干嘛,解雨臣的模样,真是……让我看了也心动啊。”“不许碰他!”不行,不能被别人……
“你还有资格跟我谈这些吗?我说过,求我。”他站了起来,居高临下的看着我,眼中流露的戏谑清晰可见。
“汪家族长就只会这种卑鄙手段吗?真没本事!”我啐了一口。
“你激我是没用的,就是可怜那绝色之人,只能沦为娈妾,万家睡。不过嘛,戏子婊子不分家。”
我能感受到血在往上涌,可我现在还能干些什么呢。
真没用,何时这样狼狈过。冲过去,杀了他!肌肉疲软酸痛,竟是怎样也调动不起来。哈,真是快死了吗。
“好。”紧紧咬着唇,血丝流进嘴里,一片腥味,“我求你。”
“不错,看来解雨臣于你真是如呼吸般的存在。戒了,便不能活。”他大笑起来,“好个情深意切,不知你是不是在单向付出。”
“听说吴邪可是解雨臣的发小,他们走得这么近,你没有怀疑过吗?要不要我帮你测试一下。”他玩弄着手上的戒指,“与我打个赌,若是他三个月爱上别人或是他从来爱的都是吴邪,那么,你死。反之,你替我杀了吴邪。”
“当然,若是偏那么不幸,他没有爱上任何人。你和他都得死。”
我看着他眼中迸发的光彩,真是个疯子。“我不与你赌。”
“哈,那就更好办了。送到汪家楼里,凭解雨臣的姿色定会使我的族人满意的。万一解雨臣身子不好,生生被做死,想想也挺可怜的。”
为什么?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,深深的无力感。“好。”声音低如尘埃。
用力握着拳,才发现指甲破了掌心,血如缕流下。
解雨臣,你还好吗?不要怪我懦弱,实在是,不忍心你。
汪家族长满意的笑着,哼着小曲出了门。
你已经被我记住了,小心夜半,小心身后。若是听到镇魂曲,不必惊奇,那定是我瞎子来要你命了。
汪川
这几日解雨臣都痴痴睡着,好像这就是剔除记忆的副作用,精神混淆,昏睡不止。石室中颇无聊,不过我也不是没事可做。
譬如,怎样才能让他爱上我。我从来没这方面的经验,只是听说他喜欢黑瞎子还是吴邪。
可他已经记不到了,就算想起,那也是另一个人的催命令。
你我皆是可怜之人,被玩弄于股掌之间,卑微如蝼蚁。
“ 使佳人才子少系念,梦儿中也十分欢忭。”阴柔婉转的戏腔,回头看他,他闭着双眼,泪不住的流。
是睡着,还是醒了。别哭啊,我多心疼。
拿过纸巾,细细揩着泪,看着他安静的睡颜,竟有想去吻他的冲动。好看的眉眼,让我生出一种熟悉感,见过你么,若是见过,那定是上辈子。
看不见瞳仁的眼睛,仿佛浩瀚宇宙。“你是谁?”他醒了,头微微偏向我。
不知他竟会开口问我,有些错愕,但是也无法回答。只得拿过他的手,在掌心写下“川”。
“不说话吗?”他轻笑一声,“正好我也看不见呢。”说罢却咳了起来,脸色更苍白几分。
“是你救的我吗?好可惜,还没能看看你什么样子,就要死了。”又是一阵咳,手心上有血丝。
别说了,伸出食指碰在他唇上,软软的。靠的这样近,我能看见他睫毛上的细细泪珠。解雨臣,你这个小东西,真是够让人心疼。
他越是这样娇弱不堪,还故作坚强,就越能引发出我藏在深处的狂暴。对,想施虐,哈,看来我也不过一个变态。
强忍了欲望,走到石室外,看着像是没有尽头的黑暗甬道,要把我吞进深渊,万劫不复。
“你能带我走吗?”他的声音有些急促,像是用了力气。我没有动,研究着着句话,着重点是“你”还是“走”呢?若是两者联系在一块,带他走,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,想想也觉得幸福。
又摇了摇头,也许只是自己这么想呢。他只想走吧,不过需要我这个媒介罢了。出去干什么呢?复仇还是寻找?但是不知为何,心中却生出了不可抑制的兴奋,也许,可以试试的。
不知怎的竟轻声了一句“恩”,但愿不要被听见。若是被他人听了去,怎解释的清。要只是他能听见,该多好。
他阖了眼,没什么反应。没听到么,没关系。我做到就行了。
整个晚上我都在想这件事,解雨臣睡得很不好,口中不知低喃着什么。带他出去,对。什么汪家族人我已经当够了,不过工具一个。出去罢,就算他要离开我,没关系,我可以给他自由。是时候去感受一下常人的生活了,筑一间屋,养一池鱼,看一季风花雪月,听一生百转戏曲。
若是此生还能见他笑颜,眉眼弯弯,艳阳天里,死了也无憾。
只是汪家楼里机关重重,路线盘结交错,不好逃,计划需缜密进行。
两个月零二十六天,够了,解雨臣,我会……我要……带你出去。
半夜,他又醒了,坐了起来,纤细的腿垂在空中,歪着头,像是扯断线的木偶,妖冶得动人心魄。
昏黄烛光中,他抬头,笑着,是对我吗?招了招手,示意我过去,我有些惊讶于他的感知能力。
脚步声塔塔的,还未走近,就见他站了起来,单薄的足踝踩在碎石上,定是疼得很。谁知他跑了起来,顺着我的方向。被禁入一个柔弱的怀抱,原来,想要这样吗?用了力的抱住他,挽过他鬓前的碎发,看着他的小脸,轻轻吻了他的额头。
被推开了,他又跑了回去,他看不见,差点摔倒。又是抱着他,放在床上,他却别过头,缩在角落里。
解雨臣,你要怎样?不管怎样,我都奉陪。
该死,他又哭了,抽泣着,连哭都不曾痛快。“你……你是谁?”他等了半晌,我是不会回答的,房间里有摄像。等不到我开口,他便自言自语:“为什么让我觉得……如此,熟悉。”梨花带雨的小脸,又是点燃了我的欲火。
我静静坐着,等身体平息。为什么总是纠结我是谁呢,你是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的,莫不是,想起了什么。
可惜,这三个月你只归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