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微看了看他的剑,面显畏色,倒退数步,道:“紫微答应过我,十年之内,峨眉弟子不得伤我。”御魁哼了一声,道:“我的掩日神剑,一旦出鞘,必然见血,紫微既然答应了你。我不取你性命就是。你腿脚甚多,不如留一条给我。”说着掩日飞出,势不可挡,朝玄微辟来,玄微怪叫一声,身子一蹲,身后飞出一把竹叶,这竹叶飞出,瞬时化成无数钢镖,一支接一支的扑向掩日,顿时“叮叮”之声不绝。竹叶镖来势虽快虽急,却也只是略挡了挡剑势,掩日击破竹叶镖,恍如长虹贯日,朝玄微刺来。

  玄微骂道:“老小子,脾气暴烈,几百年不变。不给你个教训,只当我怕你。”说着四肢不动,身子却平平后飞丈余,双手一拍,喝道:“结阵!”地面顿时生出无数桃花树枝来,将玄微掩去。那桃枝之上鲜花缀满,花艳于佳人,香绝于兰桂,其美不可表述。这花枝遍地乱生,不一刻,便将整个院落生满。不但玄微,连佘二夫妇一概隐去,全无踪迹。

  御魁倒吸一口冷气,喝道:“风剑!”掩日顿时一阵狂舞,卷出一股剑风,剑风过处,桃枝被削成渣滓粉末,可惜剑风一过,桃枝又生,削之不绝,剃之不完。御魁嘴角微微抽动,召回掩日,一把提起少君,御剑飞起,谁知双足离地一飞,地上的桃枝便拔地而长,人飞多高,桃枝便飞得多高,那桃枝越生越密,将二人牢牢围住,御魁竟然飞不出这桃花阵。

  那桃花的香气却也越来越浓,那花朵也微微颤动,似乎每一朵花,都幻成了一个美女头颅,有多少桃花,就有多少美女;细看之下,却又只是一朵殷红桃花罢了。御魁立时警觉,道:“小心,香气中有毒!”叹一口气,落回地面,拔剑在身侧划出一个圆来,将自己跟少君封住,再咬破指尖,念动法咒,喝道:“光明火焰阵!”那圆线之上,立时腾起一道火焰罩,将二人罩在火焰之中,隔离那香气与花朵。

  火焰罩才升起,那花丛之中便响起一声怪异的呼啸之声,放眼看去,却见数千朵桃花脱枝飞出,旋转而来,飞行途中,那花朵已经化成怪物,花蕊化成无数螯牙,花瓣生出无数尖刺,朝火焰罩扑来;这花朵来势飞速,一扑在火焰上便被烧成一缕青烟,奈何数量众多,渐渐将那火焰压得低了。御魁恨道:“这蜘蛛精道法果然了得。”说着盘腿坐下,对少君道:“升起你的平波,看住我的肉身。”

  少君点头应诺,御魁双手结大法印,念念有词,喝道:“元神出窍!”顿时只见他头顶光芒一闪,张口吐出一个小人来,这小人迎风便长,瞬时长成御魁的模样,却是御魁的元神,他祭起仙剑掩日,对少君道:“自己小心。”说着“嗖”一声飞出火焰罩,元神在外,不受声色五毒之害,那花的幻化与香气之毒便失却了功效;只有无数飞花朝他斩来,御魁一声冷笑,喝道:“成兵!”那花朵来势一缓,突然顿住,落在地上,化成千百个小人,只是这些小人手脚不全,走路歪斜,东倒西歪。

  小人落地便朝那桃花阵冲去,在阵中又推又攘,要拔桃花根基,只是收效甚微;御魁微微一笑,念动法诀,喝道:“七变,灵犬!”顿时地面腾起一股白雾,白雾散去,却见地面开裂,泥土中蠕动而出数十条蚯蚓,这蚯蚓一出土壤,首尾猛然暴长,竟然化成了金毛猎狗,御魁冷哼一声,道:“把那只蜘蛛给我闻出来。”

  猎狗一阵狂吠,鼻翼翻动,瞬时都朝一个方向扑去,御魁使出风剑,御剑随猎狗扑去,却听玄微在桃花密处骂道:“好奸猾的老东西。”骂着身形腾空,躲过猎狗的撕咬,手中猛然弹出一蓬白烟,叱道:“泥潭!”顿时那白烟之中化出一张蛛网,将那数十条猎狗通通网住,蛛网收紧,那猎狗等如陷泥潭,渐渐挣扎翻滚,不一刻便又化成了蚯蚓,再翻腾数刻,又都化成了脓血。

  御魁的风剑却已经扑到,玄微大惊,这等神剑的剑锋,不是他的肉身可以抵挡的,御魁冷笑道:“看你还有什么把戏!”说话间,风剑已经辟中玄微肉身,玄微的身体“劈啪”一声响,给辟得稀烂,肉身倒地,却是一具枯骨。御魁“咦”了一声,猛听背后玄微道:“你找死!迷魂阵!”

  原来玄微修道有成,奈何根骨不能化人,只能盘踞干尸头顶,以幻象示人,御魁的风剑辟中的,不过是它体下盘踞的干尸,真身早已闪到一边,重新结阵。玄微声音响起,四周顿时卷起一阵阴风,御魁暗叫不妙,他元神出窍,没有肉身扶持,元神在迷魂阵中,最易受扰,当机立断,掩日飞起,将元神附在掩日之上,朝肉身藏匿的火焰罩飞去。

  掩日才动,一侧飞来一柄飞叉,带了火焰扑来,与掩日撞个正着,“铛”一声大响,御魁的元神给飞叉一撞,顿时从掩日上给弹了出来,御魁又惊又怒,催动掩日,喝道:“贯日!”掩日一声清吟,挟风雷之势,驾雷霆之威,一剑辟来,“砰”一下,将那飞叉辟飞,飞叉“扑哧”一声,深扎院中一太湖石上。

  这边玄微的迷魂阵却已催动,御魁只觉眼前渐渐有天魔乱舞,耳中有靡靡之音,四周似有数个磁石,似在翕动他的元神,要将他的三魂七魄自元神之中裂开分别吸走,御魁大惊,收摄心神,固元守魂,召回掩日,重新附在掩日之上,朝火焰罩飞去。

  刚落回罩中,却见罩内并无肉身,空空如也,少君也不知去向,顿时一愣,稍时破口大骂:“好狡猾的妖孽!”待要飞出,那火焰罩火光熄灭,化成了一只丹炉,将他元神镇在其中。原来这火焰罩乃是迷魂阵中的幻象,本身是玄微烧丹的火炉,御魁元神出窍,在迷魂阵中难以辨认真伪,竟中了他的圈套。

  玄微嘿嘿冷笑两声,道:“死老儿,你坏了我的完美肉身,今天就拿你的肉身赔我!你不是喜欢放火吗?今天就看你的元神能不能躲过这场火!”说着一张嘴,螯牙之中喷出一道磷火,碧绿惨白,两色交杂,将困住御魁的丹炉烧了起来,御魁心中恼怒,却也无可奈何,那磷火一烧,顿时神志渐散,掩日虽利,却无法唤起,只得将元神锁在掩日的剑柄之上,苦苦自守,守不多时,便觉似乎人在水中,如同黑墨,难以自持,忍不住要化开。

  玄微催动磷火烧御魁元神,佘二的飞叉便扑向少君,那火焰罩隔离桃花阵尚还有效,要抵挡佘二的飞叉便觉吃力,那飞叉本是火炼之物,火焰罩挡它不住,一刺便穿,朝御魁的肉身刺来,玄微忍不住叫道:“留下他的肉身给我!”佘二桀桀怪笑两声,道:“可惜迟了!”

  谁料少君虽然年少,人却机警,在罩内早瞧见御魁被锁在丹炉之中,若是赵墨、冰砚,虽然修行与少君略略相当,在伯仲之间,恐怕也帮不上忙,偏偏少君修习的是幽冥术,虽未大成,却自有其门道,少君悬起泰阿,飞出平波,催动真诀,那飞叉到时,泰阿凛然不惧,径直撞了上去,少君功法虽浅,泰阿却是不世的神器,一撞之下,泰阿虽被撞退,那飞叉却也一缓,少君左手提了御魁的肉身,闪身后退,右手顺手在地上抓起一把草叶,望空一抛,喝道:“七变,铁盾!”

  那草叶“呼”一下飞出,化成一排铁盾,迎飞叉而上,只是少君功法太浅,这七变之术又是与赵墨自修,未得神妙奥法,那铁盾虽大都成形,却有几块半截是铁盾,半截是草编的草盾;只挡得一挡,平波却已飞到丹炉之上,蓝光闪烁,少君看得真切,喝道:“收魂!”御魁在那丹炉之中,已经失去神智,魂魄正要解体,突然一股大力吸来,元神脱离掩日,被少君收到了平波之内。

  少君大喜,玄微大吃一惊,不提防这小孩子居然会收魂之法,哪里能让他得手,八爪齐动,射出蛛网,朝平波扑来,少君分心二用,见飞叉已经穿透铁盾,咬牙再催动泰阿,迎飞叉而上,右手捏指成诀,喝道:“七变,兵甲,铁锤!”那些被刺穿的铁盾顿时再次飞起,重叠而起,结成一个铁锤,跟随泰阿,望飞叉撞去,左手丢开御魁的肉身,几乎同时单手结法印,紧接喊道:“招魂!”话音落时,御魁双眼一睁,已然元神归体,一跃而起,单掌扬起,喝道:“老蜘蛛,看是你的鬼火利害还是我的三昧真火利害!”说着掌心猛然弹出一只火球,拖出长长的火尾,将飞到的蛛网烧成白烟散尽。玄微哼了一声,骂道:“小鬼居然有两手,今天倒是阴沟里翻船了!”

  御魁叱道:“妖孽,受刑!”叱喳之间,丹炉崩炸,掩日闪电般飞出,御魁念动法咒,骂道:“妖孽,看我的炎爆之术!”话音起时,那掩日剑上生出长长的火舌,将整支剑化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球,玄微看那火球飞到,螯牙之中,激喷而出一口白气,白气飞出,化成一张蛛网,将那火球拦住,蛛网一碰到火球,那火球顿时爆裂,火焰化成千百支火箭,穿透蛛网,朝玄微扑来,玄微怪叫一声,八爪合拢,喝道:“遁破!”顿时整个身子一晃,平地消失,御魁骂道:“老蜘蛛,居然想跑!”说着一挥手,掩日疾快无比的辟向竹墙,竹墙内传来玄微的骂声,瞬时掩日飞到,“哗啦”一下,竹墙被掩日斩断,玄微一声尖叫,再次遁破,瞬移开去。

  这边佘二的飞叉已经将少君的铁盾铁锤再次击穿,泰阿也被撞飞,少君眼见飞叉的三刃飞到,正待后退,却猛听得佘夫人厉声叫道:“陷空!”脚下一软,身子便陷入泥中半截,来不及使唤平波,那飞叉已经到了眼前,少君一声惊呼,御魁却轻轻一抛,手中弹出一支蜡烛,蜡烛发出一层圣光,结成圆盾,挡在少君之前,“铛”一声脆响,飞叉给弹飞丈余,佘二暗惊,心下有些畏惧,这御魁是峨眉目前的长老,功力之深厚,不是林玄真之辈可以比拟的。佘二当年和它兄长二人,靠虚空镯的灵光开窍,自修得道,比起峨眉千年传承的修真法门,自是不如。

  御魁挡下飞叉,玄微看得真切,机不可失,时不再来,玄微暗动遁破,瞬时移到御魁背后,懒用咒法,只一口朝御魁肩头咬下,御魁警觉背后生风,光明烛已经飞出护住少君,掩日飞回已然不及,心念顿生,瞬时化烟,他反应虽快,终究迟了半拍,玄微一口咬下,将琵琶骨扯掉一块,顿时鲜血直冒,御魁一吃痛,人已经化烟,飘到少君身侧,将少君一把提起,佘夫人见了鲜血,畏惧之心顿消,化出原形,乃是一条赤炼长蛇,长约十丈,浑身都是血鳞,双目干黄,颈项干瘪,脊背之上生有一排尖利倒刺,头顶生有一个巨大的肉球,如同一顶肉冠;它张开大口,猛然扑来,满口尖牙,腥臭无比。

  御魁琵琶骨被咬,功法周天无法运行流畅,施法缓了下来,拖起少君,召起掩日,御剑飞起,从佘夫人口边窜出,玄微桀桀笑道:“你这烈火脾气,也有逃命的一天吗?”已然驾起黑云,追了上来。御魁飞出不远,飞到镜月湖上,咬牙道:“妖孽,早晚灭了你。”玄微见状,慌忙叫道:“夫人,快下水,拦住他,别让他下水。他会水遁!”佘夫人一头扎入湖中,搅起千重波浪,御魁哼了一声,身上金光一闪,光明烛已然祭起,朝湖面扑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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