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边少君情况更是如此,他也并非凡胎,这道法略过数次,便破了第一重的首层,只是他修习的是鬼道,法力一过,便有幻境,眼前群魔乱舞,不可言传,极是可怖,正惊悚莫名,天庭突然传来祥和之气,一道清气将他岔乱的法力真气疏导归源,却原来是平波自有的清心护主之功。少君是累世修真的真人转世,灵台非寻常人可比,经平波疏导,福至心灵,便自行升起平波,催动道法扶持,平波罩出柔柔蓝光,将他护住,重新修习,凡有牵强行经过脉之处,都有平波之力疏导,修炼之际,虽是步步遇险,却也步步平安。
大牛修习一时,便觉气短胸闷,全无元济所言的龙虎交泰,神清气朗之功,大是泄气,心道:看来真得给二牛比下去了。修习无功,垂头丧气出来,见钟鼎在院中比划,手中拿了把大剪子,正折下一片芭蕉,将那蕉叶剪成人型,剪成之后望地一抛,念道:“成兵!”那蕉叶摇摇晃晃,缓缓起身,刚站稳,却摔个仰八叉,再不动弹。钟鼎嘟嚷两句,自言自语道:“真是的,又不行。”
大牛甚是好奇,深觉好玩,过来问道:“这是什么法术?”钟鼎忙起身行礼,道:“师叔。这是我跟大师伯学的兵甲术,可惜我资质愚钝,总学不会。”大牛忙道:“你教我罢,看着怪好玩的。”钟鼎笑道:“好玩倒罢了,你不知道,子聪会这个法术,在厨房的时候全用这些个小人扛柴伙,就是打扫院子也成。师叔你想学这个,你的光明道现在到第几重第几层了?”大牛听了愣了愣,道:“今天才学会,恐怕重都不重,层都不层。”
钟鼎便笑道:“那师叔现在可学不会这个法门。要会这个兵甲术,光明道须得到第二重的第四层。是灵飞六甲的入门法术。”大牛问道:“那学到第二重第四层要多久?”钟鼎偏头想了想,道:“到光明道第二重,我炼了四十年,现在刚到第二重的第四层,花了差不多也有四十年了;这越到后面越难的。”大牛倒吸口冷气,道:“一重有几层啊?”钟鼎笑道:“这是个倒个的,咱们这功法共有九重,第一重有九层,第二重只有八层,第九重只有一层的。恐怕我有生之年,都到不了第九重了。”
大牛给吓了一跳,喃喃道:“要这么久啊!”说着摇头望少君处去,看他修行,入门来,却见少君头顶悬有平波,周身给平波蓝光罩住,他身上行经过脉处,便有一蓬幽幽的鬼火一般的东西烧过,甚是诡异,大牛看得出神,猛然觉得有所悟,便靠他坐下,唤出神火印,悬在头顶,以光明法扶持,重新运行功法,果不其然,凡有艰险难过之处,神火便有火气相疏导,经脉之间的玄关便不难过,功法大进,运行完一个周天,顿觉果然有元济所说的一般境界,不由对少君大为佩服。
完功之后,却见钟鼎在门口笑吟吟的望着二人,道:“师叔,吃晚饭了。”到饭厅时,却见玄真带了子瞻正跟元济说话,子瞻看他两个进来,忙问:“还有个呢?”玄真叱道:“没有礼数。那都是你师叔。怎么说话的?”子瞻在他父亲面前如何敢犟,只得道:“两位师叔好。”行礼之后,忍不住又问:“还有位小师叔呢?”大牛头一歪,道:“在落梅岭。”子瞻一脸失望,自个嘟嚷两句。
众人叙礼上座,围拢吃饭,子瞻便问:“阿爹,师叔要跟我们一起采灵芝吗?”大牛一脸茫然,问道:“什么灵芝?”钟鼎忙道:“天下名山,总有所产。像青城山出何首乌,昆仑出人参,咱们峨眉出的是灵芝。我们峨眉弟子,都要采上几年的灵芝。”大牛便笑道:“好,我去。打小就想跟姑丈去采人参,人参没采着,采灵芝也一样。”
钟鼎忙直咋舌,道:“这灵芝可不好采。”元济笑道“不妨事。去罢。明天就跟子瞻他们一块去。锻炼锻炼总是好的。”玄真也笑,道:“别给猴子把脸抓坏了就好。”大牛一脸惑然,钟鼎倒不好意思起来,元济道:“去的时候小心些。灵芝生处,都有长毛猿守的。钟鼎以前给这猿猴给抓伤过。”韩夔老实,没看眼色,笑道:“师兄那时候还给吓哭了呢。”说得钟鼎脸红红的,朝大牛道:“别听他瞎说。没有的事。”说着狠狠瞪韩夔两眼。
玄真问起两人的道法,道:“今天初学,可有什么进境?说来听听。”大牛想了想,道:“也没什么进境,就是觉得指头火辣辣的,像要烧着了。”君哥儿道:“我也没什么进境,就是觉着身子好像轻了些,走路不怎么费劲。”玄真点点头,也没在意,元济道:“我们要去尧光山,今晚就得动身。如果练功中有什么疑问,只管问问钟鼎他们几个。”大牛少君应声,元济又道:“若是记不住功法口诀,可以去丹房点神通鼎。”饭毕元济随玄真去放鹤居,少君便问钟鼎玄冥术第二层心法,谁想钟鼎等上山未久,所学一直是光明道,并未学过幽冥术,钟鼎挠了挠头,只得道:“我也不知道,师父说可以去点神通鼎,不如去问鼎好了。”
大牛一个人无聊,也要同去,三人穿过房舍,到一独院,正是元济的丹房,丹房之内,并无炉灶,墙边倒有数架藏书,一边书桌上放有九个小鼎,皆是青铜所铸,钟鼎燃一柱香,插入第七个鼎,少时,只见香烟缭绕,烟雾过处,墙上悬挂的那幅白纸无风自动,纸上显出人影来,却是个仙风道骨的仙人。
仙人在画中笑道:“你们焚香见我,有什么事情?”钟鼎便问玄冥术第二层心法。画中人微微一笑,便将口诀细细的说与众人,少君留神记了,大牛也便要问,那仙人道:“这是第五篇中的东西,我如何知道。”说着便散了形体;大牛好奇,点了第五只鼎,烟雾缭绕处,果有真人现身说法,大牛笑道:“这样好东西,以后凡有不通的,尽可以来问,不用麻烦师兄了。”
钟鼎笑道:“这原是祖师想出来的偷懒的法子。我峨眉自来人多,若要教授道法,作师父的,口水都要说干,便作了这鼎,凡有口诀难记的,记忆不明的,只管来问它。都是预先施法存好的。大家丹房中几乎都有这样东西。只是这只有心法口诀的原诀,没有解难去疑的,平常也少有人用到。”大牛笑道:“那不怕被人偷走吗?”钟鼎倒笑了,道:“这东西是炉灰化的,一动就成灰,不能用的了。所以要供在丹房之中。便是不小心碰移了位置坏了,也好清理。”
自此大牛与少君凡有进展,需要新的心法,便自来此求解,有神火平波扶持,他二人练功顺畅,并无疑难,也不用请教,以致元济与玄真等以为他二人还在苦炼第一重第一层,却也并未多想;峨眉道法入门甚易,要进一进境却难,大多数人从第一层到第二层,多则数年,少则数月,自不足怪。这却是后话。
却说第二日大牛尚在睡梦之中,听见少君催促,睡眼惺松起来,少君道:“今天咱们去采灵芝呢。还不快点。在等咱们呢。”等大牛梳洗完毕,出来时,却见有三十来个与大牛一般大小的孩子,在小酌居的悬梯之上站着。见他二人出来,都行长辈之礼,少君颇不好意思,大牛却是当惯了孩子王,自有野性,挨个问了姓名,叫道:“子瞻,你带路。咱们都去挖灵芝。”
一行人自悬梯之上穿行,过了十来个高塔,越走越低,身旁渐有云海,衣衫都慢慢湿了,好半晌,终于走下云海,原来那高塔全都将根基筑在云海之中,不知那轻柔白云如何能撑起那塔搂。
下得云海,却见一道烟梯悬在空中,将云海与峨眉山顶相连,那烟梯缥缈虚幻,似有若无,一众孩子都念个咒语,一脚一脚的走了下去,大牛等虽早已听过钟鼎的交待,知道如何念咒踏烟梯,但瞧见这淡淡的一层烟气,都怕一脚踏下去就要从空中摔下去,摔成烂泥,忍不住心悸。瞧见众人都下去了,大牛才念动咒语,试探着放下一脚,不想这烟梯看似无形,一脚踩下,倒跟石板一般踏实,哈哈一笑,就势朝下冲了下去,倒唬得一干孩子纷纷给他让路。
大牛得意忘形,冲下十来丈,却突然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笑声,又甜又脆,甚是好听,抬头看时,大吃一惊,却见二牛脚踏一枝梅花,御空飞来,他身着青色衫子,水袖临风,鬓发飘拂,有如神妃仙子,神韵美妙,恍如姑射,姿容清雅,却似梅花,其美不可言,其秀不可名,一干孩子瞧得目瞪口呆,忘乎所以。少君一拍手,道:“大牛,你输了!”又朝二牛道:“你怎么飞起来的?不是只有用法宝才可以飞吗?”二牛笑道:“谁说的,天地万物,皆有灵性,以万象之功,都可御之。这是师叔说的,他说我身体是缩元的灵胎,功法比人快,要我试试能不能飞,一下就飞起来了。”
子瞻忙道:“师叔炼的是万象功吗?”二牛笑道:“是啊。”子瞻一脸的羡慕,道:“阿爹说这个功法艰深异常,咱们峨眉千年来只有三师祖修习过,想不到他会传给你。”二牛得意洋洋,朝大牛道:“我去小酌居找你,师侄他们说你来采灵芝来了,怎么样,服了罢,你可要背我绕着峨眉爬一圈。”
大牛嘟起嘴,大是不服,硬着头皮道:“师叔教你这法子罢了,我不过是没人教罢了,我要有人教授,自然比你强。你不知道,我练功快着呢。”二牛“哼”一声,立马将御物飞行之法说与他听,道:“你要真能飞起来,今天我帮你采灵芝。”大牛将那口诀念诵数遍,念道:“神火,出来!”那神火印立刻便脱手飞出,阿蛮老实,忙劝道:“师叔,咱们修炼的道法和他的不是一个路数,别乱试。”
大牛一吐舌头,道:“没事。”说着催动道法,那神火果然将他托起飞出,在青天之上腾然飞起,恍如一条火龙,煞是好看,众人都羡慕他法宝光芒璀璨,正交口称赞,却猛然听见大牛大声惨叫:“停下,快停下!”却哪里停得下来,只见神火载了他满天乱窜,时而入云,时而下地,全无所定,一干小孩子吓得脸都白了,少君忙叫道:“子瞻,快回去叫人!”子瞻才如梦初醒,踏着烟梯望上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