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玄真默然半晌,道:“这些蛇妖居然找得到这样的所在。果然是远古的神庙。大家小心,那蛇妖的道行应该很厉害。”一道人笑道:“师兄不必过虑。居庙堂者,常有昏君,登仙山者,时有俗人;就算这蛇妖能找到这个所在,不过是它前世的福泽。与它的修行并无关联。何必为惧。”

  说着那道人一脚踏上玉砖,走向大厅。林玄真刚叫得一声小心,只见“火”门门柱上的那条黑蛇突然发难,蛇尖放出一道电光霹雳,那道人仙剑出鞘,“啪”一声响,仙剑被霹雳辟为两截,霹雳余势未消,击中他的胸口,顿时将他电成一具焦炭。

  众道哗然,林玄真额头冷汗直冒,道:“大家别乱动。请圣光。”说着他头顶的蜡烛陡然发光,一层微微的白光将他裹住。一道人道:“那蛇是死物,想来有机括操纵。恐怕刚才是触动了它的机关。”林玄真皱了皱眉头,转头望向另一道人,道:“李师弟,你看呢?”这李姓道人看了看大厅,道:“凡人才会有那种东西。神庙中的,不是机括。那道电光,有天雷之威,是极厉害的咒法。依我看,要么有东西藏在大厅里,乘我们不备,暗下咒法;要么就是这神庙里有法界。擅入法界,就会招来杀身之祸。”

  林玄真点头道:“师弟说的是。哼,咱们就看看,是不是有什么妖物。”说着一回身,朝众道人说道:“动手。”言罢催动真言,地面青玉砖石上竟然腾起火焰,众道人齐结法印,齐声喝道:“三昧真火!”

  地上那火焰立刻腾空,向整个大厅蔓延,一时间火光如炽,整个大厅变成一片火海。少顷,右边“水”门上那两条红蛇绿蛇居然昂起头来,赤舌震动,整个大厅都响起它们活动骨架发出的巨响。林玄真沉声道:“真火触动了法界。妖物动了。大家小心,祭起仙剑。”

  一道人沉不住气,轻叱一声,仙剑飞出,化成一道惊虹,扎向红蛇的左目。红蛇略一抬头,仙剑刺中蛇的眼帘,“叮”一声响,在它的眼帘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划痕。众道人不敢落后,群剑齐发,如雨齐至,一时间“叮当”乱响,剑击中蛇身,如金铁交鸣,那蛇身不过略有伤痕,其苏醒之势,全无稍停。

  林玄真忙退两步,喝道:“李师弟。结阵。”那李姓道人与三个道人立刻靠近林玄真,五人齐结法印,催动真言,稍息,林玄真喝道:“五鬼搬运!”瞬时五人头顶结出一团黑气,黑气笼下,五人面目全黑,头顶的蜡烛顿时熄灭,身上的白光也消灭无形,手中却都多了一根巨大的石斧。君哥儿瞧见这阵势,吓得目瞪口呆,背他那道人拍拍他,道:“别怕。五鬼上身,道法大增。师兄他们能对付得了。”

  五人一声怒喝,齐齐跃动,轻轻一个翻身,便凭空消失,瞬间便出现在了红蛇身侧。那红蛇已经从玉柱上滑下,张开巨口,向五人咬来,李姓道人“嘘”一声,身形一缩,变成黄豆大小,“呼”一下就钻进了红蛇的口中,滑进了它腹内。林玄真却一个翻身,窜到了它背后,一斧头猛辟下来,“啪”一声巨响,那玉蛇蛇身居然给辟出一条裂口,蛇尾摇摇欲断。

  另三个道人却齐齐大喝一声,挥动大斧,“轰”一声大响,挡住了红蛇的大口。红蛇缩身回头,仰起更高,正要再俯冲咬下,突然眼珠一瞪,一声嘶叫,由头至尾,寸寸开裂,扭动几下,便碎成一摊石块。石块中红光一闪,那李姓道人手握石斧,自石块中跃出。

  那绿蛇却已从柱子上滑下,张开大口,猛地喷出一道白气,白气过处,洞顶地面,全都结上一层寒霜冰棱。有五鬼附身,五人并不走动,身随意动,全都闪现到绿蛇背后,使尽全力,五斧齐砍,“哗”一声将绿蛇砍成六段。绿蛇头颅滚落,跌到了“火”门门口,那黑蛇立动,喷出五道霹雳,辟向五人,五人意念一动,已经闪到玉柱之后,手中石斧脱手飞旋而出,“砰”一声响,将黑蛇颅砍得粉碎。

  斧头飞回,黄蛇顿时惊动,蛇尾一摆,将五把斧头一齐扫飞,“铛铛”五声,五把斧头一齐插进了厅顶的石像中。黄蛇舌头卷出,化成一条着火的铁链,朝五人卷来,五人齐闪,旁边的一干道人催动真言,仙剑如雨飞至,剑身穿过铁链链孔,将铁链钉进地面玉砖。五人乘机闪现厅顶,拔下斧头,一声怒喝,斧头飞出,将黄蛇也辟成了渣滓。

  四蛇一除,众道聚会。林玄真等再结法印,催动真法,黑气渐消,头顶的蜡烛凭空闪出,身上又再浮现白色圣光。伫立门前,李姓道人问道:“我们该走哪道门?”林玄真苦笑道:“不知道。”李姓道人微微沉吟,道:“神火印是火器,走火门罢。”林玄真点头道:“好。大家小心。”说着取出一枚花籽,轻轻一抛,那花籽落地便长,将那烧成焦炭的道人尸身裹起,慢慢的沉入了地底。

 众道喟然叹息,林玄真道:“前路凶险。大家不可大意。葬身此地,未免辜负了峨眉刺,也辜负了几百年的修行。”说着与众人直奔“火”门。到得门前,林玄真自腰上取下一个布袋,抓出一把黄豆,随手一抛。那些黄豆一经落地,或变成一个高约三寸的小人,或变成一匹四寸高的小马。小人个个身批金甲,手拿金枪,看见有马,一哄而上,骑上马来,向“火”门冲去。

  到了门前,小人排成一排,大叫数声,挺枪冲向“火”门,那门被众小人一冲便开,众道人随小人过来,不免相视而笑,那三道门其实都不过是个装饰,门后的洞穴通向的是同一个洞天。林玄真收了黄豆,升起烛火,令其光芒远照,放眼望去。

  门后是一排台阶,通向一个巨大无比的广场。广场之前,有一条黑水横亘,黑水之上,有一条玉桥。玉桥之后,乃是一座无比恢弘的大殿。殿前铺有数百玉石台阶,台阶之下,匍匐有万千石人石兽,对大殿顶礼膜拜。殿顶之上,有一苗红光,时隐时现,红光亮时,总有一道金光将它压住。

  李姓道人面现忧色,道:“这些石人石兽都结有法界就麻烦了。”林玄真凝神道:“恐怕麻烦的不只是那些法界。你看那条黑水。”众道人定眼看去,不由骇然,那黑水之中流淌的,不是水,而是蛇。那蛇原各有颜色,却一齐吐出一道黑气,黑气蒸腾,晃眼看去,还以为是水汽氤氲。

  李姓道人惊问:“这些蛇妖是在炼毒吗?”没等人为他作答,黑水之中冒出一道黑气,黑气飞上玉桥,渐渐化成人型,却是一个上身为人,下身为蛇的男子。这男子身侧有一飞叉飞旋,煞是可怕。它双目圆睁,仰头怒吼一声,喝道:“是什么人敢来地宫生事?是谁打伤了我的爱妻?”

  林玄真昂首上前,打个稽首,道:“贫道是峨眉山的林玄真,带领师尊座下弟子百人,前来迎回本山神器神火印。除此之外,与神君并无为难之意,至于神君爱妻,贫道等人并未见到,何来打伤之说?”蛇君哈哈大笑,道:“神火印乃是神器,原主是天上的尊神,怎么会是你们区区一个峨眉的东西。我这十万子民,全借神器灵光开窍修行,你要拿走了它,岂不是绝我蚩尤一族的血脉道法?想拿神火印。先过我这一关。”

  李姓道人听林玄真与这蛇妖说得客气,大是不服,踏步上前,喝道:“大胆妖孽,口出狂言。既然执迷不悟,休怪贫道无情。”说着肩头红光闪耀,仙剑已然出鞘,悬空飞舞,剑芒盈盈,声势甚壮。

  那蛇君勃然大怒,喝道:“好个蟊贼道。”话音落时,伸手望空一抓一抛,黑水中便腾起一条长蛇,裹着一团黑气望李道人扑来。李道人冷笑一声,左手一抖,飞出一柄拂尘,拂尘飞出,立刻化成一只硕大无比的白蜘蛛,八爪齐动,将飞蛇紧紧扣住,张开螯牙,将那长蛇咬成一团烂泥。

  长蛇一死,那白蜘蛛又化成一柄拂尘,纤尘不染,飞回李道人手中,谁料那拂尘一回,地上那一堆烂泥慢慢蠕动,血骨皮甲,竟然又长了回来,又生成一条长蛇,那蛇尾巴一蜷,肋下居然生出肉翅,凌空飞起,又扑向李道人。

  李道人冷哼一声,仙剑飞出,舞出一团剑光,飞蛇刚至,又被切成烂泥。这烂泥似是不死不灭,待仙剑一回,又聚而成形,生出肉翅,飞扑向李道人。李道人这才“咦”了一声,道:“原来是妖法。不是活物。”说着结个法印,手中腾起一道火苗,那飞蛇飞至,火光一闪,飞蛇立刻化成了一道黑气,须臾间消散于无形。

  蛇君嘿嘿冷笑,道:“果然有些手段。”说着念动妖法,那黑水之中立刻腾起黑烟,黑烟之中,游出千百毒蛇,毒蛇轻轻扭动,骨架“格格”作响,一条条缓缓的立了起来,蛇头之后,居然生出肩胛手臂,渐渐的化成人型;除了一颗蛇头,与人无异。

  这些蛇人全身赤裸,周身只盖有一层黑色鳞甲;那鳞甲凛凛反光,甚是可怕。蛇人手中均握有一条长蛇,那长蛇不住扭动,少顷,或化长枪,或化长剑,十八般兵器,样样俱全。蛇人整队列行,听得蛇君一声号令,立刻嘶吼一声,挥舞兵器,朝众道人冲了过来。

  林玄真仗剑于手,喝道:“杀!”群道轰然应声,扑向蛇人。道人仙剑锋锐,剑光过处,蛇人难免,一被砍中,蛇人无一例外,都被削成两截,让道人头疼的是,蛇人似乎都是不死之身,一被砍断,两个剖面自会生长,重新长好,还一个变俩,越杀越多。幸得道人有圣光护体,蛇人兵器虽锐,却难以刺穿圣光,偶有刺进的,也难中要害,一时相互都拿对方无可奈何。

  林玄真眼见如此,飞身上天,速结法印,喝道:“烧!”地面顿时腾起一片火海,蛇君哈哈大笑,道:“它们可是活人,你的三昧真火烧不了。”林玄真冷笑一声,道:“走着瞧。”说话间,那火焰已经烧上蛇人,蛇人身上鳞甲一触即燃,鳞甲烧尽,火焰自熄,露出蛇人身上的皮肤。众道人此时再一剑削来,那蛇人一被砍伤,伤口便不再自行愈合,顿时死伤无数,一见死伤,蛇人顿现怯意,全无战意,瑟瑟欲逃。

  蛇君大惊,破口大骂:“逃回来的,杀无赦!”哪知蛇人听得蛇君的这声叫唤,不战反逃,只是不向黑水逃去,却是奔向三座大门,逃出地宫去了。蛇君勃然大怒,却也无可奈何。恨得咬牙切齿,愤然道:“林玄真。你堂堂峨眉名门,居然烧鬼火。这种邪门妖法,也不怕作法自毙。”林玄真微微一笑,道:“不必斗嘴。能文争何须武斗。你还有什么法术。只管作法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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