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的一起跳进了井中。君哥儿抬头看去,天宇之上两道黄光一前一后的飞来,似乎正相追逐厮杀。顷刻,两道黄光绞在了一处,猛然一撞,发出一道其亮无比的光芒,洒出一天的零碎光点,两道黄光一左一右的分别从天上栽了下来,其中一道对着夫子庙直撞了来,“砰”一声,正摔在井边

  君哥儿眯缝了眼睛借月光细看,自天而降的,却是个彪形大汉。相貌约三十出头年岁,甚有气概,嘴角尚有血痕。这汉子恨恨的骂道:“师父果然偏心,这小子入门晚了我百年,却有这样的功力。居然震伤了我心脉。”说罢挥了挥手,他背上斜斜飞出一柄长剑来,在他身侧的地上画了个圈,再“嗖”一声插回他背上的剑鞘中。

  这汉子坐到圈中,盘腿竖掌,片刻功夫,他的左鼻飞出一道白气,自左向右,围着他的头盘了一圈,又自鼻翼右侧飞回,如此循环往复,不一刻,他的脸色便透出一道黄光来,如沐霞色。

  这时那猪化人狗化人却使腾移之法,从井中冉冉升起,将头探出枯井,打量这汉子,稍息,两人相视一笑,跳出井来,狗化人奸笑道:“居然受了重伤。真是天助啊。老三,看看他的背上,那是神兵诛邪。”猪化人微微一笑,道:“可惜大哥不在,不然吸光他的精元,倒可以法力大增。”狗化人伸出右手,五指暴长,化成一把铁钩,猛地朝这汉子辟头抓下,这汉子眼睁睁看他抓来,却纹丝不动。

  那汉子使剑画的圈子却突然发出一道黄光。“铛”一声响,狗化人这一抓,却如同抓住了一面钢墙。抓不进这圈子。猪化人一声怪叫,手中的黑网又化成一道黑气,朝那汉子蒙头罩来。那汉子这才睁开眼,暴喝道:“小鬼找死!”说着背上飞剑出鞘,化成一道黄光,“嗤”一声,将那黑气化成的黑网划成无数碎片,散落一地,再飞起一脚,踢在猪化人胸口,猪化人一声惨叫,倒栽飞出;黄光再猛朝狗化人扑来,“叮”一声响,将他的五根铁钩齐根切断,铁钩一从掌上断掉,便变成了五根短短的指甲,激射进了草丛。吓得狗化人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大叫:“上仙饶命。”

  猪化人倒栽飞出,“砰”一下撞到君哥儿藏身的树上,给撞晕了头,眼前金星乱冒,耳中百虫齐鸣;还没回过神来,猛觉一股大力吸来,身不由己的飞出,摔倒在这汉子身前。好半天才看清,拖自己过来的,居然是这汉子的一根头发。

  猪化人给吓得浑身哆嗦,慌忙不住磕头,道:“上仙慈悲。”这汉子一声冷笑,道:“你们五通怪一向是五怪齐出,今天怎么只有你们两个?”猪化人结结巴巴道:“他们好色。找美色去了。我们在守门户。”这汉子“呸”一声,道:“居然敢撒谎。难道你们不好色?五通都是淫兽。听你这么一说,你们俩都从良了?”

  猪化人吓一大跳,赶紧说道:“上仙息怒。小妖不敢撒谎。”那汉子冷哼一声,说道:“想撒谎。怕你也没有这个本事!”说着左手举起,掌心红光灼灼,似要流出血来,猪化人顿时变了脸色,哀号道:“上仙慈悲。饶小妖一命”这汉子阴笑道:“谁说要杀了你。”说着手掌已然按下,压在猪化人的胸口,猪化人一声厉叫,心口冒出一丝血线来,这血线细若游丝,迎风晃了两晃,便钻入了这汉子掌心。

  猪化人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狗化人“呀”一声叫,转身就跑,才化成一条黑狗,窜出数丈,那汉子的头发猛地暴长,化成一条铁链,“唰”一下将黑狗套牢,拖了回来,如法炮制,从它的心口也抽出一条血丝来吸走。狗化人颤声道:“上仙。你这是做什么?”

  这汉子微微一笑,道:“这是我们凌霄阁的秘法,名如其法,唤作‘心似游丝’,抽的是你们的心脉。从今往后,你们心里想什么,我都知道。是骗不了我的。你们今后就是我的家畜,跟随我的身边,为我办事,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。”猪化人哭丧脸道:“上仙不知,我们五通之间有血盟骨誓,如若分开,道法自败,终有一日,会化回凡胎。”这汉子笑道:“这有何难。我把你们五个收齐便是。你们的心脉在我这里,离了我,是死路一条,不要想逃跑。”

  猪化人与狗化人面面相觑,半晌,一起跪下磕头,道:“敢问主人大名?”这汉子道:“我俗家姓贺,道号云城。说罢,另外三个在哪里?”猪化人道:“几年前这座小城有霞光映日,必然有异宝将要出世。我们分成两边,分开搜寻,找了数年,还是一无所获。想来他们应在西边。”云城皱眉想了想,道:“这种绝世奇珍,自然有奇缘才可得。你们这样的修行,就不要妄想了。现在给我去找一个人。他跟我斗法,受了重伤,从天摔落。肯定也在附近。”

  猪化人道:“那人是谁?什么模样?”云城哼一声,道:“他是我的师弟。姓萧,道号月庭,样子粗俗,背上有柄神兵,想来你们也认识,称为‘斩魔’。”猪化人吓一跳,道:“这样的神兵,不是我们可以抵挡的。”云城笑道:“谁要你们动手。找到了以心神通告诉我就是了。”猪化人干笑一声,道:“上仙。小妖法力有限,不会这样的神通。”云城挥挥手,起身道:“既然你们心脉在我这里,就不必担心法力低下。只管使用,我自然知道。”说罢便低语数声,将心神通的道法传给了两人。两人学成告辞,化回原形,窜入丛林,找月庭去了。云城缓缓起身,拔地腾空,化成一道黄光,向西而去,消逝在苍穹。

  看人都去尽了,君哥儿才回过神来,从树上爬下来,正准备回家,瞅见树下草中有一物什,映着月光,微微发亮,拾起来一看,竟是一根人参,手足俱全,连眉目都可隐见;略一思忖,猜是云城一掌将猪化人辟飞,撞到树上,将任老爷子从猪化人怀里撞出来了。

  君哥儿端详半日,将人参又摸又捏,还轻轻唤了它几声,它却一声不应,一动不动,想来已被猪狗两化人给破了灵根,失了灵台的缘故。君哥儿想了想,将那人参揣怀里,四望几眼,心道:这样晚了,黑子必然不敢来了。便要回去,刚走几步,听得远处有怪声传来,心里一慌,惧怕又有神怪妖魔,想来庙中有夫子坐镇,当无怪异,撇脚钻入庙中,庙中空荡,无处藏身,只好瞄了瞄夫子泥胎,喃喃道声“罪过”,爬上神龛,钻到夫子背后。

  藏身刚好,却见门口转过来一条黑狐,皮毛如绸,其美无比,这黑狐站夫子门口,突然仰头,向月一声嗷叫,不一刻,外面跑来一羊一鹿,这羊鹿俱是一身漆黑,夜间蹲草丛里任谁也看不出来。这黑狐看了羊鹿一眼,突然开口说话:“老四老五呢?”那鹿晃了晃脖子,道:“不知道。”

  这狐道:“两个淫货。不知道又找到哪家小姐的闺房中去了。哼,叫他们盯住峨眉山的林道人,伺机盗取平波镜,半点不放在心上。”那鹿与羊互看一眼,都垂下头来,这狐发出一声笑来,道:“算了。不提他们也罢。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?”那羊一晃犄角,脸上的黑毛一点点的随风飘落,化成一道黑烟,那皮肤一脱去黑毛,便幻成人型,顷刻,便成了一个颇俊秀的黑衣男子,急急道:“难道大哥找到了异宝?是个什么东西?”

  他说话时,那鹿、狐也都一点点幻成人型。这狐化人丰神俊朗,甚有风姿,笑道:“找到了大概位置。知道是什么吗?”那羊鹿相视一眼,摇摇头,道:“这如何能猜到?”

  那狐化人笑道:“看那灵光,应该是八百年前峨眉山丢失的神火印。”羊化人顿显畏色,道:“神火印与平波镜齐名。现在它是无主之物,杀气必重,我们的道行还浅,恐怕拿不了。”狐化人笑道:“不妨事。找个童子,用童子的血祭它。化了它的戾气。自然容易到手。”

  鹿化人忙道:“老三你去找老四他们,我去捉一个童子来。”那狐化人笑道:“不必了。这里就有一个。”说着倏突一闪,出现在神龛之后,一把把君哥儿提了出来,冲鹿羊二人道:“我一来就发现这里有人气儿。你们修行了也快千年,居然连个小孩子都闻不到。什么道行?”

  君哥儿吓得哇哇直叫,狐化人朝他吹口气,君哥儿立刻自觉浑身冰冷,口不能言,手不能动,似乎变成了一块石头,吓得心怦怦乱跳。狐化人将他丢给鹿化人,道:“看好他。老三,你和我去找老四他们。”

  说着俩人走向庙外,走没几步,狐化人回头冲鹿化人道:“多加小心。刚才我找神火印的时候遇见了个老耗子,道行不浅,会御剑的。虽然被我伤得不轻,不过这耗子精很少单独动手,恐怕还有帮手;你双拳难敌四手,见势不对你就跑。别硬碰。”

  鹿化人吓一跳,道:“难道是歧山来的?他们素来是无宝不动,难道也是追神火印来的?要不我们不用找老四老五了,要是神火印被他们先动手拿了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?”狐化人眉头一皱,道:“是歧山的。不用太担心。神火印不是凡物,不是那么容易拿的。何况就我们三个也拿不了这宝贝,咱们如果不是五神聚会,列下五行乾坤阵法,恐怕也拿不了。那老耗子重伤之下,更拿不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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