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名氏本来是名门望家,可惜某任接班者不识文字,儿孙不学,以至于到后来姓氏也忘了。若有小孩,便用数字相称。即使如此,无名氏家却擅长经商,如今已是K城富者,人们对无名氏家族格外敬重。八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第几代子孙了,他们家族淡忘的基因可以看淡许多俗事,所以大多长仙风道骨的气质,其中以八最为甚。本来小小年纪就对文字之流深恶痛绝,人多称有黄老绝圣弃智的遗风。所以人多对八敬而远之,八也不在意,常常以“虽居闹市,不惹尘埃”为豪。直到他碰到了张小丸。

张小丸从小在流上坊长大,虽然那里小巷交流,错综复杂,不过张小丸完全熟悉,甚至可以闭眼而行。照他日后的说法是,他可以闻到某家的味道而能够分清方向。八在九岁的时候就出来做生意了,他在流上坊向村民引进市里先进产品的时候曾迷了路。当时他却看见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孩闭着眼睛走,那小孩长着一双大浓眉毛,嘴巴小而尖,耳朵后面有两颗痣,身材瘦小,逆风难行。八见了奇怪,就问道

“风怎么吹?”

虽然人们冠八以商人的身份,不过八却很少说话,即使说了两句,也能简则简,让人捉摸不透。不过张小丸马上就听出八里面话的味道了,流上坊的路道交错复杂,外人来此都是熟人接行,看到八小小年纪,孤身一人,就知道迷路了。

“前面就是光了。”

张小丸说到。流上坊里面有条节子巷,那里是美食闹市,虽远至穷山尽水,但凡有美食的,这里都能供应。其中以流水豆腐最为盛名,其历史可以追踪到流上坊的起源。那时张小丸看八身着朴素却透着贵气,因而外加一个要求,就是买一份流水豆腐作为谢礼,八欣然答应。后来两人交谈甚欢,就交换姓名,以为了解。

后来八远游他乡,闲云野鹤相随,两人之间的联系少了。李安言同住在流上坊,两人常常结伴同行,在张小丸看来,同八相处的时间相比也算是多了俗人的快乐。

徐子橙是个胖子。徐家虽然经济富足,不过徐妈并没有把家业继承下去的打算。她在村民心中已经是大慈善家的角色了,甚至在日后,都有把家业完全捐献的可能。徐妈早年已经找人算过卦,预言了徐子橙一事无成的宿命,再加上他臃肿的体廓及懒做的性格,更加让徐妈深信了这个想法。人们常常以取笑胖子为乐,张小丸也不例外。他会编造许多关于胖子的笑话,徐子橙不以为意,也常常自嘲。他们三个算是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了,以至于多年以后,他们仍然以“三人成虎”自夸,并且从中找回流上坊丢失的笑话。

即使如此,张小丸还是盼着八早日归来。在张小丸心里,八就像三草庙里香火散发的香气,一旦久久不闻,就会十分迷恋。不过直到多年以后,张小丸碰到那个寄情一世,甘心等待的朋友时,却迟迟想不起来他是谁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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