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小丸常常想,在他年纪轻轻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人,他家在摆满了衣服架子的河岸边,早晨有人挑着鱼竿路过。岸上的花桥贴上了汝文辰的画,稻田铺满了经过家门的路,屋子里有种满了荷花的池塘,竹子压在青瓦上。他们常年在绕着池塘成四方的走廊上玩闹,无所事事。

      多年以后张小丸移居他乡,因世事所累,不能远游。可是某天突然醒悟,想起了旧友,就想辞去一身琐事去拜访。可惜他家道中落,独守空房。在张小丸来临的那个星期四,他们只是吃了后院的青菜,无鲜肥滋味之享。他们勉强的谈笑着,偶尔提提往年的故事提神,却因为记忆的不相符而作罢。他看着朋友一张生不逢时的脸,回来时候写了一篇言不由衷的游记。再无其他。

      张小丸把这个想法写在日记里。那时夜幕渐黑,月色悄临。他正准备把窗子关上,瞧见了李安言的头,那个黑球像船靠近渡口一样来到他家门口。两人的眼睛对上了,张小丸会意的赶了过去。

      在K城以北,沿着石头街直走两公里,绕过徐子橙家的一片竹林,跨过一座年久失修的桥,赶在前面是一片稻田,先人取名落地坟,据说此地曾有一战,横尸遍野,故得此名。田地一片一片铺过去,就像巨大的荷叶在水上重叠交叉。张李两人先前有约,在圆月之夜去落地坟无名氏家里的田偷一条鱼,丢进河里放走了。原来李家老奶奶偏信古人遗法,算出了李安言在就学之日的劫难,故出此招,将患劫移去他处,才能安心。张小丸本来不信怪力乱神,不过觉得此举并无不妥。当时明月当空,蟋蟀的歌声为伴,两人蹑手蹑脚的身影像是皮影戏的表演。

      月亮在挂在天上,好像街摊上从市区引进的玻璃球。张小丸回到家里,母亲叫唤他把饭桌摆到院子里。开餐的时候张大庄优雅的提取酒壶,往玲珑杯里缓慢注入,先提三分再慢慢放下。九月,张小丸和他的伙伴就要去学校了。母亲和他商量着日后的为人相处,嘱咐他待人宽心,而张大庄泯着小酒,依旧不言。张小丸家在的地方称作流上坊,其中小巷错杂,门牌也说不上是谁家的。他们大多是继承祖辈留下来的家业,薪火相传,连世不断。张家的小卖店也算是自古以来了,先前是摆摊,现在盖起了砖瓦,也算是光耀了祖上积业。张大庄常年守着小店,闲暇时候邀上酒友,优哉游哉,怡然自得。

      

  

  

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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