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从地铁口出来,看到下雨,我就默念咒语:
“家里还有米,回家煮得了,饭上可以顺手蒸个香肠;土豆和胡萝卜切了块,炒一下再煮到火候,和冷咖喱拌了,加上嫩炸鸡块油煎过,用来浇米饭;周日涮剩下的虾丸、木耳和蘑菇,炖个汤喝,锅里还能放些萝卜片;牛肉切了片,抹上酱,用洋葱热煎锅烫熟了配菜;趁锅热,又有多的肉酱,煎个蛋,撒点生豆芽菜。”
然后一拍手:“急急如律令!”
于是就云散日出、阳光普照了。
我边给炒锅洗澡,边听她唠叨。
“你那个竹铲刮得我不舒服,还是换个木铲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近来炒饭时,老是用结块的米饭,下锅才开始使铲子切,很疼好不好?”
“嗯。”
“你新买那油还行,以后都买那款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近来煎鸡块,都用煎锅,不找我了,是不是嫌我身材不如她骨感?”
“煎锅轻嘛。”
“你看你就是嫌我胖!”
地铁站,一只狮子朝我走来,低着头,话说得很快。
“吵架了。女朋友逛街时说晚饭要吃土豆。我生气走出来。俩的通票都在她那儿,也没钱。能不能装作你宠物,逃四站票?”
“好。”
车上,我坐着,他趴我脚边。我没话找话聊。
“鬣毛挺好看的。”
“谢谢。女朋友梳的。她说,雄狮出门,发型很重要。”
“挺恩爱的,为什么还要吵?”
“……我想吃莴苣……”
枣子大妈年老后,皮皱脸发红,性子做酸,爱背地里说香蕉姑娘的坏话:“蜡黄的一张脸,又粗还胖,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妖术,牛奶先生喜欢她什么。”
性格方正的核桃仁先生听不下去,断喝道:“兀那虔婆,休要红口白牙,毁人清白!香蕉姑娘明明甜白乖软,安分守拙,性子可好了!”
“呸!那她还那么黄脸婆似的!!”
“人家那是敷的面膜!!!”
城里的电缆坏掉后,联系只能靠信鹦鹉。我对一只信鹦鹉说:“今晚有空吗?”录完了,放他去位姑娘家。一小时后,他回来了,张嘴就喊出该姑娘的录音:“有啊。”
“那今晚想去看电影吗?”一小时后,“好啊。”
我对信鹦鹉说:“想看什么电影呢?”
一小时后,“你随便啊!”
我说:“那几点呢?晚饭前还是晚饭后?”
一小时后,“其实都行,你看着定吧。”
我想了半天,刚说:“那你觉得哪个电影院合适呢?”信鹦鹉就怒瞪我一眼,吼道:“真他妈磨叽!一次性把地点时间说清楚好不好?!”
有种象叫石楠木象,喝点水就满身长石楠树枝。这天早上,一头石楠木象叩我的门,“又增生了许多,疼。你砍些拿去,当柴禾烧,做个小玩意,怎么都好。”我照办完,他看去遍体舒泰。我要请他吃草和甘蔗,他谢了,摇摇鼻子。“烟瘾犯了。你往我鼻孔那儿放点烟草,再点上吧,麻烦你,我自己够不着。”我给他捻好烟草,点上,他试了两口烟,道谢,走了。走出三条街,我还看得见隔着几重屋檐,烟圈扑腾腾往天上冒。
龙的工作流程一般是:龙王下令降水,龙呵气而成云,乘之遨游四海。到当行云布雨处,一拍云块,雨就淅淅沥沥下来了。遨游的过程漫长烦闷,看多了地面还有恐高症,龙们会慢悠悠雕琢云朵,把云上捏出沙发、茶几、床榻、阳台扶手。到了地方,会舍不得把云化雨。
龙王降雨,有时是甘霖济旱,有些纯粹是惩罚。遇到后者,有些行云龙本身就心软起来,本就不舍得云,于是说罢了,好好的天气,干嘛拍雨淋他们,还舍不得这块好云呢。
所以我们遇到的晴天多云天气,许多时候,是行云龙们放弃了降水,在云上度假磨蹭日子:把全身抹满了防晒霜,戴上眼镜,修完了龙须,高高兴兴的在云榻上躺着,晒阳光浴。
有种火猫,脾气暴躁,心里搁不住事,心一恼,毛焰腾腾的着起来,火红一片。冬天在街上,常能遇见她气哼哼的满街窜。
你蹲下,一边以手就着她的火焰呵暖,一边耐心听她说:
“我主人又烦又笨真让猫生气喵,老要给我洗澡喵,不给我看电视喵,看见我抓沙发就骂我喵,不让我在枕头旁边睡喵,见我跳着要东西吃也不给喵,把我睡热的毯子拿走喵,看见漂亮猫眼就直喵……”
你耐心听完,手暖了,她气也消了,毛重归白色。
“好我得回去了喵,笨主人找不见我该急了喵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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